《PURPLE NIGHT紫夜》浮生昀

8、chapter.eight BIRTHDAY生日

　　24日，是维舜斯的生日。很不幸的事，这是个雨天，大雨天。好像是上帝将一年的泪水都流尽了。
　　彼玟前几天专门下山去镇上订蛋糕，是家特别有名，有着几十年好口碑的老店了，维舜斯不喜欢太花里胡哨的，彼玟订了一个抹茶蛋糕，甜里带着苦，九年来一直是这样。
　　彼玟最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维舜斯的生日的。维舜斯9岁那年的这天，可怜巴巴地凑到彼玟身边，小声嘟囔着：“我今天生日……”
　　彼玟当时有点懵，他以为维舜斯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生日。他随后笑了笑，“我给你买个蛋糕，我们好好过。”摸了摸维舜斯的头。
　　彼玟回忆着。那孩子当初别扭可爱的神情还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日。可惜这孩子马上要去芮瑟斯了，虽然也不是见不着了，终究是见一眼少一眼。
　　他突然间，不想让维舜斯去了。
　　彼玟的内心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早已突破了防线。
　　猝不及防的大雨让山间小道十分难走。维舜斯的生日蛋糕还没取回来。这雨也不知道何时会停。彼玟只好冒着大雨，撑着伞出去拿了。
　　走到一处下坡时，彼玟一时没站稳，滑倒了，正正巧巧撞到了不知道什么的尖锐物。裤子被划了一道，腿大概是划伤了，直冒血。
　　彼玟“嘶”了一声，刺刺地疼。
　　还得拿。他趔趄地起来，跌跌撞撞地前去，总算到了蛋糕店。
　　蛋糕店招牌看着有点年月了，泛黄。里头有着个老师傅，“您好，我来取我前天订的蛋糕。”
　　老师傅头发黑中夹白，脸经历了岁月的沉淀，一副沉稳的模样，带着老花镜，手上茧子很多，正在和粉。人还是很清明，眼睛直泛着光，“好的。”他换来了他的老伴儿，叫她去取。
　　他老伴儿头发也是黑中夹白，眼睛却很混浊，老师傅第一声她不知是不是没听见，没反应。老师傅只好无奈地喊了声，“碧特佛！冰箱第二层抹茶蛋糕！”
　　他老伴儿总算有点反应了，但没朝冰箱走过去，反而朝老师傅走去，“你叫什么呀？我怎么不认识你？”神情像个十八岁的懵懂少女。
　　老师傅耐心地笑道，“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是什么呀？”
　　“是要陪伴一生的人。”
　　“那你没有陪伴我一生，怎么算我丈夫？”
　　“从现在起陪伴你，好吗？”他不知道从哪掏出束玫瑰花，新鲜的，看着像早上买的。
　　“好啊。”老太太笑得开心。
　　彼玟眼前有点模糊。
　　老师傅无奈地放下粉，一瘸一跛地走向冰箱，拿出了蛋糕，用包装盒包住。走到彼玟面前，“见笑了，我老伴儿他有海尔默兹症，每天都会忘事，我就会每天早上送她一束花。”
　　彼玟笑着接过了，付了钱：“你们很恩爱。”
　　老太太缠着老师傅，紧紧抱住老师傅的胳膊。老师傅抱抱老太太，“是的，我很爱她。”
　　“你每年都是这段日子订蛋糕，怎么？亲人生日？”
　　“应该算是吧。”彼玟苦苦一笑。
　　彼玟拿着蛋糕撑着伞原路返回，到了教堂，大腿还是疼。
　　维舜斯不在自己屋里，彼玟将蛋糕放到他屋里后，去医务室拿了些绷带消毒的，到了自己房间。
　　正坐上床呢，有人突然敲门，彼玟以为是那几个孤儿有事儿，道：“没上锁，进来吧。”
　　可没想到，进来的是维舜斯。彼玟无处可躲，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躲。
　　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正大光明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维舜斯有点急切地说，他看到了彼玟腿上的血迹。关上门，匆匆走了进来。
　　“没事，就是下山的时候滑倒了一下。”彼玟眼神躲闪道。
　　“我来吧，我有点儿医疗经验。”维舜斯说。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维舜斯语气强硬，“让我来吧。”
　　彼玟是个什么人？心软的不能再软了，“好吧。”
　　维舜斯拿着药水处理了一下伤口，彼玟有点尴尬，特别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喜欢他。
　　维舜斯神情认真，鎏瞳里满满都是彼玟，他动作温柔，生怕弄疼了彼玟，可是还是会刮到伤口，彼玟“嘶”了一声。维舜斯像是做了大错事，动作越发轻柔，眼里是愧疚，还有一些彼玟看不懂的神色。那长长的浓密的乌黑的睫毛更为突出，彼玟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知是什么，升起了那股熟悉的异样情绪。
　　终于处理好了， “记得要让伤口24小时暴露在空气之中，结痂就好了。”维舜斯叮嘱了一句，一抬头，双眸与彼玟的双眼相对，一眼万年。
　　彼玟感觉更为尴尬，想让维舜斯赶紧走了算，一想，人家刚给你上完药，你就赶他走，岂不是白眼狼吗。
　　维舜斯恨不得沉醉在彼玟的眼眸里，此时未免打草惊蛇，先起身，“我先走了。”也不等彼玟同意，便溜之大吉。
　　彼玟松了一口气，让维舜斯去芮瑟斯，也不是件坏事，起码他们的情况不会越来越奇怪。
　　夜幕降临，孤儿们齐聚一堂，维舜斯坐在中间，食堂做了些丰盛的晚餐。维舜斯从房间里发现了蛋糕，将它也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中间。
　　“哇哦，这也太诱人了吧。”之前那个东方流浪孤儿说着。
　　“去去，没见过世面。”
　　“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孤儿们高兴地谈论起来。
　　维舜斯也很高兴，当然也很郁闷，八成是彼玟为了取蛋糕下山摔得伤。
　　他们玩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便各自回去睡了。
　　唯有维舜斯一个人，带着块没分的蛋糕，进了彼玟房间。
　　彼玟让他进了房间，他没出席维舜斯十八岁成人礼，是分开吃的，一是因为腿伤，二是因为维舜斯对自己的感情。
　　“呐，蛋糕。”维舜斯将蛋糕递给彼玟。
　　“我不吃，你吃吧。”彼玟婉拒了。
　　“我吃过了。快十二点了，我想许个愿。”维舜斯从口袋里拿出小蜡烛。
　　“你没许愿？”
　　“你不在，就不许了。”
　　“那好吧。”彼玟从维舜斯手里要过蜡烛，点在了蛋糕旁。
　　“……”维舜斯闭起眼，在许愿望。
　　彼玟笑着唱着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我们维舜斯长大了，十八岁快乐……”
　　维舜斯睁开眼，吹灭了蜡烛，将蜡烛扯掉，放在桌子上，将蛋糕推了过去，“吃吧。”
　　“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凌晨十二点了。
　　“彼玟，我成年了。”
　　“是的，你成年了。”
　　“我有一件事想要说。”
　　彼玟心里暗觉不好。
　　“我爱你。”
　　雨停了。
　　①碧特佛：beautif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