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其身，兼济天下》松间石

9、第 9 章

　　当天晚上未免婆媳之间有了隔阂，老太太又遣人去把大娘子请过来，毕竟这恒哥儿是大娘子的心尖肉，这是大事，也是正事
　　“坐吧”老太太使眼色让姚妈妈给大娘子上了茶
　　大娘子忍了一天了，满肚子的疑问，现在老太太终于遣人来了，额头的愁绪似是少了一些，微微服了服身子，恭敬地坐下了
　　老太太和煦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抄《女则》二十？”
　　“儿媳知道，婆母这是做戏给那范姨娘看，看似一碗水端平，实则是替我周全，不想让她抓到把柄安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乱嚼舌根，动摇了我在王家的地位。”温氏娓娓道来
　　“你啊！主君叫你做什么你无有不听，可就是遇事急躁，唯唯诺诺，内院之事你都管的服帖，可你最不该的就是没有主见太善良，一味地忍让，你可知，有些事是让无可让，比如名分？”老太太苦口婆心
　　“儿媳知道，婆母这是当儿媳是亲闺女了，心疼儿媳，可官人的心，也不是我想如何便能如何的”温氏无奈地说道
　　王老太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心中有谱便好！”接着说“恒哥教养之事，我还需跟你说说！我们王家终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充其量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想要有正儿八经的书塾，也是痴人说梦！虽说我让恒哥儿和轩哥儿一起去武当山拜师学艺，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天资，如若没有，练个一年半载，强身健体也是极好的！毕竟没有好的身子骨，十年寒窗也并非易事！我们且问问恒哥儿和轩哥儿他们自个儿愿不愿意，他们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不管是读书还是拜师学艺，但凡是没有点喜欢，你也学不好，学不精，更别说日后金榜题名，上阵杀敌，不过是给别人垫背，你说不是？”
　　温氏素来敬仰王老太太，此番肺腑，让她更加肝脑涂地地成为忠实粉丝。“儿媳愚笨，从未想过恒哥的想法，还是婆母想事周到！”
　　王老太太案几上的茶盏，缓缓啜了一口：“我们胡家世代簪缨，这些年来不知出了多少进士，官至二品的也是有的！胡家近些年在奉新建了华林书院，胡家子弟大都出自这书院。”
　　温氏一听，便激动地起身“难道婆母是想......”
　　“哎，你莫急！”老太太安抚道“去武当不过是个幌子，待回程我亲自去一趟华林书院寻我那嫡亲哥哥，问他华林书院的儒生要求，此事估计不难”
　　温氏欣喜若狂，激动的两眼发光：“儿媳虽孤陋寡闻，但胡家子弟向来家教甚严，学识渊博，近几年听我娘家姐姐说道，能进华林书院，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老太太品了一口热茶，又缓缓道来“至于璟婧这丫头，虽说从小身子孱弱，但这几月我看她常出来走动，气色更胜了不是？指不定借此游历一番，她身子骨比以前好了呢？你说是吧？”
　　温氏眉头紧锁，嘴上的话咬了半天：“可....可是，风餐露宿的，万一婧儿身子更差了，或是路上病倒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已托海大娘子遣一名大夫过来与我们同游，大可不必如此担忧！”老太太打断了大娘子的话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婧儿她年轻，有朝气，趁此机会游历一番。虽比不得他们男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胜在见识广博，女孩子家家统共就闺阁的几年松快些，大娘子你也是姑娘过来的人，你不要整天就在这四方天地的院里，女红绣花，什么三从四德，遵守妇道，人啊！还是得过得畅快些，日子才不觉着难熬！至于恒儿和轩儿，虽不敢盼他们能出将入相，但胜在能给他们路子选择，想当初我也是不赞成你太老爷的，那三爷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可老爷子偏执，非要让他从文，他也是深受其害，昊哥能有今日小成，也算是圆满！大娘子你现如今，你可知我用意？这都是往小里说，往大里说，我们王家的祖训也是在那放着的的，不要妇人之仁，好男儿志在四方，补过拾遗挢枉过正是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也是为国，只要能让朝廷看到我王家的赤诚之心，王家便不再是低等商人”
　　“婆母事事想得周全，儿媳鼠目寸光，自愧不如！”大娘子起身服了服
　　“大娘子我走后，切记，不可忘了自己身份，要拿出做正妻的款儿来，凡是多思多虑，小心行事，蘅梧斋那位若有不敬的地方等我回来，我自会收拾她！”
　　大娘子眼中满含泪水“老太太，我算是几辈子修来得福分，竟让我遇到如此待我好的婆母！”
　　老太太慈祥地握着大娘子的手“好孩子！我可是答应了你母亲，要待你如亲闺女一般，我虽为女子，但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自那日范姨娘大闹后，从公子小姐到府内丫鬟婆，对老太太无有不尊，谁也不敢再有丝毫轻慢之心。尤其是范姨娘，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
　　温氏这几日为家中小的老的准备出远门的工作，忙的不亦乐乎，话说温氏确实是细心，难怪王老太太如此疼爱她，也是有缘由的。
　　王衍航也早早地吩咐了自家一直聘用的任镖头，让他带领着八个人，一路护送，路途遥远难免有不测，还是小心为上。
　　任镖头是个有经验的，由于长年累月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虽三十出头皮肤黝黑，但却异常的稳重老成，眼神中的那股戾气让人望而生畏。出门之前给的意见很是实用，鉴于我们是富商，吃穿用度，小厮丫头长随杂七杂八的人太多，很是显眼，容易招贼惦记。于是他下令每人只能配两个随从，细心的任镖头还让他家夫人在外头找了几十套庄户人家的衣服，给他们换上，外头的人问起只管说是探亲的人家，至亲远在均州，是探亲去了。
　　至于什么拜师用的伴手礼，这些个东西都不如钱票来得顶用，轻便又随身携带，任镖头多年行走江湖经验的总结就是“钱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即使半路被人劫走了，也能用银票赎回，礼品单子，去到那边再买也不迟。但是一些个出门必备的居家良药，倒是缺一不可。什么跌打损伤，发烧感冒，上吐下泻，特别是这么多哥儿姐小儿药品有备无患。有海大夫在省心了不少。
　　这些东西温氏都细心地一一记下，恐有遗漏。虽然任镖头为人实在，温氏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孩子都还小，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受苦，总是放下不下的。便连夜去了三清观求了几个平安符回来，让晟恒、晟轩、璟婧、郁雪几个贴身带着。郁雪惊叹怎么连她都有份？
　　婧姐儿调皮地摸了摸郁雪的鼻子，说道：“母亲说，这几个哥姐儿之中说到游历的经历都没有你的多，求郁雪这次依然要平安顺遂，再也不要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让郁雪觉得温氏的身后有一道光芒异常刺眼，犹如观音下凡,甚是刺眼！耳边响起音乐“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难道这些年看得肥皂剧都是假的，什么后妈虐待养子养女的新闻报道是层出不穷，罢了罢了，季萱萱从小没了母亲，对母亲那种角色的存在，很是陌生。这些年来都是她爸又当爹又当娘的，大娘子对她的种种，她都觉得陌生，原来这就是母爱，好吧！活了二十几年，人死过一回了，才知道什么叫母爱，或者郁雪想着现阶段的理解还是很肤浅的，都说要想成为真正的女人，必定要先生过一个孩子，才算真正的女人，好吧，我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娃~~~
　　郁雪满怀欣喜地等着出游的这一天，永寿堂这几日王老太太吃饭都多吃了半碗，郁雪时而取笑老太太，奶声奶气地说“老太太，你说范姨娘私心用甚，我看你也是一样”
　　王老太太猛的一看，这个人小鬼大的竟然敢这般说话，“你个小机灵鬼，净说胡话！”
　　“难道不是？”郁雪又夹了一块刚从苏州运来的藓笋入口，“老太太打着为几个哥姐儿苦寻名师的旗号，见多识广，博闻强记，实则是老太太在家中烦闷，想要看山川秀美，以享旅途之乐！”
　　老太太吃惊，还是正色道，“此心非彼心，我那心怎么能与范姨娘比？你说说看，是范姨娘心黑还是我心黑？”
　　“这……却是无可比性，老太太还是大局出发，老太太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苦心经营，实乃我王家之大幸！”郁雪明亮的眼睛中透出一丝讨好的味道，这也当然逃不过阅人无数的老太太
　　这马屁拍的恰到好处，让老太太心中很是舒服，放下碗筷，“哈哈哈......郁雪，今日是偷吃了什么蜜糖罐儿，净挑我老太太爱听的？”
　　郁雪喝了口鲫鱼汤，真诚的说“郁雪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小的只想活得简单些！”
　　“听到没有婧姐儿，你得学着点郁雪！”郁雪的一番话，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婧姐儿听到祖母的话，忙得把嘴里的鱼肉吞下：“祖母，你别听郁雪乱说，她都是胡编乱邹的”
　　这些日子王老太太一直在观察这个在战火中幸存的孤儿郁雪，细心观察之下，这丫头虽无嫡母管束，但很是懂得察言观色，小小年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像是有谱似的，打心底里是越发喜欢这郁雪丫头了，虽是收养的孩子，但在老太太眼里都一样，感叹道“祖母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远游的喜好，你们女孩子家家，现在最是轻松自在的时候，等过个七八年，怕是就要开始议亲了，祖母想着闺阁女子多是不易的，想让你们都活的松快些！”
　　郁雪没想到，在这古代还有一位如此深明大义的奶奶，会考虑自己的生活是否快乐？这要是放到现代，也不是每个家长都能想到孩子的感受的，不论是学习还是兴趣，让我想起电影《狗十三》，还好自己不是女可怜的女主，在成长的道路上谁会在乎你是否快乐？长大意味着要对别人妥协，而老太太力挽狂澜，力排众议，也是对自己生活的不妥协，她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即便是身在古代也一样！郁雪是打底心里敬重和喜爱这个祖母，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她温饱的人——大娘子，第二个给她温暖的人——王老太太，郁雪想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主母和祖母！但是自己以后是否也能做到像老太太一般无二，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丈夫，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郁雪表示自己还小，先玩多几年再说~~~，既然出来旅游了，就得抱着吃遍天下美食，饱览天下美景的心态，想到传说的武汉周黑鸭，不知道在古代有没有呢？郁雪表示口水都已经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