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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低血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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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鸣笛划破了静谧的夜,潘漠撞开隔间门时心就碎了一地。
他捧在手心里的弟弟、那个总让他不要担心的小孩,软趴趴地倒在墙角,一只手紧紧地攒着衣摆,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压着一片乌青的伤。
那得多疼啊,额头上一点肉都没有,得连多用力才能撞出这样可怖的伤啊?
可他为什么宁愿这样也不哭呢。
潘漠坐在计程车的副驾上,捂着半张脸忍不住心酸。
他为什么不会哭?
自他认识孟臣以来,无论经历什么,孟臣总能开朗笑着迅速想办法解决。比起刚入队的老幺,他更像是以一己之力照顾着四个哥哥。如今老观察员和辅助已经顺势退役,队里有了新鲜血液,他本该感到轻松——
不是吗?
潘漠心痛得要命,陷入了无底的自责。后视镜里躺在后排的男孩安安静静的,像是悄悄地睡着了。
孟臣生病已经很久了,但一直抗拒治疗。他说他用了一年时间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实在没办法对刚认识的医生说实话。而潘漠看他白天活蹦乱跳插科打诨,总以为他病得不重。
现在可好了。
他本想叫上谭观止,但又想起孟臣的个人意愿,生怕谭观止给他带来更多的负面情绪,便轻手轻脚地带孟臣离开了基地。
他甚至也开始讨厌谭观止了。
自家孩子自家疼,送去小学第一天就被老师欺负得哭着回了家,做家长的肯定受不了的。他决定抽时间和谭观止长谈一次。
按辈分,自己是他后辈;按年龄,自己却可以做他大哥。这话,多少也得听两句进去吧?
看到医院门口醒目的红十字时,潘漠终于松了口气。
孟臣在恍惚中醒来,视觉感知到一片冷光,还以为自己仍在隔间内。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手指微微一动,却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靠在床边的潘漠应声醒来,惊喜地睁大了眼:“你好点没?”
“我怎么在医院啊?”
潘漠一想起那个场景便觉得惊魂未定,脸色都白了两分:“你晕在厕所,我发现的时候你浑身都是冰凉的,可把我吓死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自残上了?”
孟臣伸手摸了摸额头:“我没自残……我真没使劲。就是突然一下气没上来,就,我也不知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低血糖。”潘漠皱着眉:“怎么可能?你一天到晚酸奶不离嘴边的,怎么会低血糖?”
“……可能是因为外表甜度超标,所以身体自动排斥糖分吸收吧。”孟臣笑了笑。
潘漠一巴掌拍在床沿上:“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骚话!下次我就不该管你!”
孟臣眼神一暗:“谭观止知道了?”
潘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没和他说,怕你醒来心情不好。”
“太好了。”孟臣抬头看了眼吊瓶,居然娴熟地给自己拔了针,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潘漠:“你干嘛?!”
“回基地,快快快。”孟臣四处寻找钟表,终于在墙上看到了现在的时间:“再不回去天亮了,他们问起来我都没法解释。”
“你回去给我睡觉!”潘漠急得想跺脚:“你想咋的,命不要了?”
孟臣听见这句却顿住了。
他揉了揉脑袋,一脸无辜地揽住了潘漠的肩膀:“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潘漠不理他。
“像我妈,哈哈哈哈!”
孟臣说完自己笑了一阵,还盯着潘漠的眼睛笑,直到潘漠再也装不下去,才将嘴角收了起来。
“其实你和谭观止也挺像的。”
孟臣皱了皱鼻子。
“上次我被猫咬了一口,他也是恨不得给我叫个救护车。不过你们大概不一样吧。”
“他担心的,是他们队的选手;你担心的,是我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