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落赢雨》念经的猫

4、终于见面

　　又一日，眼看时近晌午，我估摸着每天给我送饭的人，应该就是刚醒来时见到的那个小丫头。门打开了，门口的守卫收了碗筷，并换上新的食物，随后又要关门上锁。

　　我伸手扶住门，不让他们关上，门口的小厮一惊，我慌忙哄着让他们等一下关门，“两位大哥，上次真是对不住了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我真不是坏人……我不跑了……就说两句话，不会让你们难做的……”我说着都带了哭腔，讨好的话说得语无伦次，想我竟沦落到这个地步，连看门小厮都得讨好。边说着，我边探头向外看，果然是那小丫头，趁着她还没走远，我讨好地喊着让她过来。

　　小丫头不明所以，但还是折了回来。我感觉这小丫头面善，应该是个能说上几句话的主儿。

　　既然门口的守卫已经靠不上了，那我只能靠这小丫头了。上次我跑出去闹出那么大动静，杨莲悌都没有来看我，估计近期是怎么都不会见我了。

　　可是我又没法出去，王婶儿也该着急了，我必须让她知道我的情况，告诉她，再等等我就回去。唯一能通知到她的办法就是写信了，镇上也有认得字的先生，这个办法应该是可行的。杨莲悌应该犯不着连我送个家信都不许吧？

　　打定主意，我跟小丫头商量着让她拿纸笔给我，最好能有个信封，实在没有就给我多拿一张纸，我要写封家信。

　　小丫头也是胆小的，抬眼看向那守门的俩人，我对他们说：“你们小姐没说不让拿纸笔给我吧？大不了我写完了，让这小丫头请示了你家小姐，再寄出去呗。”

　　那两人一脸踌躇，但也说不出阻止的话，小丫头跺跺脚，说让我等会儿就跑走了。我笑笑，这丫头心肠真是挺好的呢！

　　过了一会儿，小丫头果然拿来了纸笔，只是没有信封，我还是欣然接过。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秀芳，我心中感激，说道：“好秀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估计看我这样也没指望我报答什么吧，她回我以微笑，随后离开了。我也总不能让她在这等着，她应该是还要其他的事要做，等她晚上来送饭的时候，就可以帮我把信带出去了。

　　这样想着，我坐到床/上，趴在床头的小桌上开始写了起来。一字一句，脑海里都是佟儿那可爱的小/脸，我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离开他这么久了啊，对孩子的入骨之思是身为母亲的天性吧。

　　信也不宜写得太长，太复杂，简单说了自己现在情况有些身不由己，定然会尽快回去，请王婶儿再耐心等等，拜托她多注意下佟儿的身体情况……

　　信很快就写完了，我将蜡烛点燃，在另外一张纸上滴上蜡油，做了个简陋的信封。在信封上仔细写好了收信的地址和收信人，我将信件装入信封，忐忑地等待着秀芳的到来。

　　恍惚间听到外面守卫说了句什么，是秀芳又来了吗？我心想，可现在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啊……于是，我慢慢走到门后，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把门打开。”是方承仁那厮的声音，想到他即将跟杨莲悌成亲，我心中一阵难过，他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呢？跟我摊牌，还是放我出去？亦或者两者都有吗？

　　“这……”守卫好像有些为难，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是杨莲悌吩咐的吧，不想让他来见我。

　　“你们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吗？”承仁发火了啊，是为了见我吧？或许，我们之间还有希望吧？

　　这两年来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虽有书信来往，可只言片语也说不清什么，我只知道他在南方生了病，可具体什么情况他却未曾提及，总说自己很好，让我不要挂心……本来南方湿热的气候就叫人不好适应，他应该也过得很苦吧？

　　最终，门打开了，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准姑爷吧？

　　再一次见到方承仁，我分不清自己内心是喜是怒，他还是这般淡然美好，一如初见。

　　进门后，他吩咐下人把带的东西都一个个放到桌子上，我慌忙拿起桌上的信，怕被弄脏了。很快，小桌就被摆满了，竟都是曾经我爱吃的菜，原来他身后的下人每个人手中都提着食盒。

　　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我的口水在口中泛滥开来，我真是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些菜了。忍了忍，我还是看向方承仁，“你这是什么意思？”像是在打发叫花子吧？我不禁有些气上心头。

　　他慢慢走向我，神色轻柔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特意让厨房做的。你，瘦了许多，我寄回去的那些钱，你都省着舍不得花吗？”

　　我心想，都过了这么久没见，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没有变化呢？以前爱吃的菜现在不一定还喜欢吧？再者，佟儿看病吃药都要花钱，你寄的那些钱就只刚够佟儿的药费，我/干不了粗活，为了生活，只能作些字画拿出去卖，也不敢多作，因为你不喜欢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也不喜欢女子的才华高过男子……

　　虽是心里这样想，嘴上我还是耐心说与他听：“我自己倒无所谓，可佟儿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个我在给你的信中也说过，看病吃药的开销很大，几乎都是入不敷出……”

　　说道佟儿，他露出了担心的神情，“佟儿，佟儿还好吗？你出来这些天，谁照顾他呢？”

　　他还是担心佟儿的，身为人父，对孩子应有的关心他还是有的吧？

　　可是，孩子一岁多了，他竟是连看都没看过。

　　想到此，我不禁就对他有了埋怨，“你有什么资格关心佟儿？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你看过他一眼吗？你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吗？”

　　且不说他在南方任职这段时间，不好回乡探望亲眷，可自五个月前，他就回到了这府邸，但却一直都在这和杨莲悌在一起吧？没有回我们的家看过。其实，不光是佟儿，我也希望他能回来看看我，我也想娇/声细语地向他撒娇，可现实是，话到嘴边竟都成了恶言泼语。

　　他被我问得没了言语，半晌答了句：“我的情况也实在身不由己，对不起……若你想要补偿——”

　　“补偿？如何补偿呢？”我厉声打断他，“且不说补偿，你为何这么晚才来见我？”

　　他神色慌张地正色道：“嘘！你小声些，我是趁着莲儿睡午觉，偷偷出来看你的，她不想我再见你，一直命人监视着我的行动，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