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许白七

5、烟

　　“方尘宇！！！你给我出来！！！”二年四班的班主任贾艳芬老师怒气冲冲的从门口飞了进来，揪着方尘宇的耳朵就往外走，边走边嘴里念叨着“行你啊，不得了了昂，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个学生了”
　　“老师，您老发这么大脾气干啥嘛，你这么年轻，我可不能气着您呀”方尘宇没好气的给她说。
　　贾艳芬当过很多年的班主任了，多少学生没遇到过，但是，刘校长亲自嘱托给她的，方尘宇还是第一个。
　　但出乎贾艳芬意料的事，方尘宇根本不需要她的“照顾”，他自己就能玩嗨了，昨晚听到别的学生来告状说方尘宇出去骑车了，还跟外校的学生勾结，还抽烟喝酒，贾艳芬压了一个晚上，忍住没飞奔到宿舍去找他，第二天一早，便提刀来见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让我不省心！！”贾艳芬也没办法，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没有一点悔改，她没办法，这得压低声音，凑到方尘宇身边说“你也考虑考虑我呀刘校长把你给我，我也没办法啊”
　　方尘宇本来一副你吵你的我玩我的的样子，听到刘师洋这三个字，突然心头一紧，手上瞬间青筋暴起，一把推开贾艳芬说“我跟他没关系！恶心！虚伪！”
　　方尘宇头扭头便走开了，丝毫没有一丝回头的意思，柳易一直在关注着窗外，看到方尘宇和老师起了争执，立马站起来走到外面，忙问老师“老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去把他追回来”贾艳芬揉着自己的肩膀，指着方尘宇离开的方向，对着柳易说，“嗯，老师那你自己小心点。”
　　柳易其实心里也很着急，在他的心里，方尘宇虽然痞里痞气的，但却不像是大坏人，他也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推老师，他很担心方尘宇，一定是老师说出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做的，昨天晚上……
　　算了，终究是梦。
　　什么梦？那时的他们，是最好的，但却再也无人提起。
　　柳易站在台阶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方尘宇，他站在看台上，手肘支着有些生锈的栏杆，一只腿支撑着整个身体，另一只腿脚尖抵着地在晃悠，而就是这么一个背影，却让柳易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陌生的可怕，陌生的让人发慌，突然想伸手去触碰，却被一层隔膜隔住，一层无形的屏障，怎么也越不过的沟壑，那种感觉像窒息，但很快一阵冷风吹来，柳易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忘穿外套了。
　　“方尘宇，你为什么生气。”
　　柳易这句话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质问他为什么对老师发这么大火。
　　方尘宇看了他一眼，柳易没有看他，他在看操场那边，望的出神，他同样用冷淡的语气回应他“你管不着”
　　又是一阵冷风。
　　“我……咳咳咳你……咳咳咳你抽烟？咳咳咳咳咳咳，抱歉，额咳咳咳”柳易本来想继续问他，却闻到一股烟味，他生性受不了这种东西，所以还没说完就开始疯狂的咳嗽，那种被呛到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眼角微微变红，酸涩的眼泪被挤出来，难受，特别难受，受不了。
　　本来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方尘宇，看到柳易不停的咳嗽，突然慌了，立马扭过脸吐出一团烟，把多半根烟扔到地上，使劲的踩了几脚，又赶紧伸手去给柳易顺气。
　　方尘宇突然就特别着急，仿佛刚刚的冷漠全都消散，因为对柳易的担心，占据了方尘宇的全部，他有点慌，他担心他。
　　“你没事吧！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闻烟味。”方尘宇焦急的问柳易，柳易稍缓了缓，慢慢的，呼吸就顺畅、平稳了，他抬头，正准备抬手抹掉脸上泪，方尘宇赶紧伸手胡乱又轻柔的把他脸上的泪擦掉。
　　突然心里暖暖的，柳易看着他，笑了，这个大男孩明明刚刚还发脾气，现在又这么温柔，笨蛋么？
　　“你为什么对刘校长偏见这么大啊？”柳易漫不经心又似是有所图的问，兴许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老师提到刘师洋方尘宇反应会那么大。
　　但方尘宇好像在刻意回避这个回答，柳易心里也差不多清楚方尘宇应该是有难言之隐的。
　　但柳易不知道是，这个难言之隐，终有一天，被他自己所发现，自己亲手撕下真相的面具，那张温柔暖心的面具背后，是无尽的深渊，是他，彻底把一切改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初中的时候，跟外校打架，结果他丫的就带了仨人，当时我们把他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哈哈哈哈哈”方尘宇肆无忌惮的说着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柳易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跟着他大笑几声，他其实没什么能跟他说的，以前，有些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