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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出嫁言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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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苏离独自坐在喜榻,头上还盖着红帕,折腾了一天,终究是嫁进来了。
屋外锣鼓齐天,人声鼎沸,听喜娘说,今日这十里八乡的权贵富绅都到了场,甚是热闹。
可苏离这喜房内却晦暗阴凉的很,寂寞无声,只剩两盏红烛暗自落泪,实与屋外的热闹有些格格不入。
“咕咕!”从昨日开始,苏离就一直没有怎么进食,不巧,现在静心坐在床榻,肚子就开始叫唤了。
苏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本想着忍忍就好了,可一想起屋外这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的,苏离便越发的感觉到饥饿难耐了。
拜完堂回房时,苏离透过红丝帕隐隐看到喜房里到处是瓜果糕点,诱人的香气让苏离实在是坐立难安。
可喜娘一再强调,这红帕必须要新郎亲自来揭才行,不然不吉利,往后的日子就难美满了。
苏离本就憋屈的紧,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嫁给一个几十岁的糟老头子,就是揭十面红帕也不见得以后的日子会有多美满幸福吧!
如此想来,就更坐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规矩?一把掀开红帕,抛向床头,喜颠颠跑到桌边的端起桌上的糕点肆无忌惮的吃咽了起来。
当苏离正吃得尽兴时,房门被一把推开。苏离看着门口,瞬间傻了眼,连口中都糕点都忘了吞咽。
新娘子如此憨态可掬的模样就这样毫无遗漏的展露在众人面前,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苏离悻悻的放下糕点盘,冲着众人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此时要是真有条地缝,苏离恐怕也会二话不说的钻进去。
苏离看到进来的这群人中除了张老爷和一帮下人,还有一个穿着奇奇怪怪的男子,仔细想想,倒和那书上描述的野人有几分相像。
喜娘看到苏离这副模样,也是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进来,一把拉开苏离,嘴里还叨叨道:“哎哟喂,我的大小姐,老奴不是叮嘱了您,这红盖头不能随便乱揭的吗!赶紧坐回去盖好。哎哟!我的天呐!大小姐,您还吃呢!”喜娘一把夺过苏离手里未吃完的糕点,强行拉着她走到床边拿起红帕准备给她重新盖上。
“不用盖了。”张元洛大声吼道:“喜娘,你退下吧!”
苏离清楚的看到喜娘的脸抽搐了一下。
喜娘回过头看了眼张元洛,又看了眼苏离,只好放下红帕,弓着身退出了房间。
当初,苏家的这个女儿可是出了名的端庄贤惠,可如今这副模样,可真真是让张元洛丢尽了脸面,也难怪张元洛脸色难看。
张元洛看着呆在床头的苏离,怨愤道:“还大家闺秀呢,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个乡野村妇有什么区别?”
旁边那着装奇怪的男子故意轻声干咳了一声,张元洛一听瞬间变了脸,满脸陪笑道:“巫师大人,那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又是巫师!苏离一怔,心下只觉不妙。
果然,那所谓的巫师摇了摇头,轻叹道:“如今,她既然已经进了门,你们也拜堂成亲了,她也就是你张府中人,所以这人嘛,自然是不能再轻易送出门的,否则,张府将大祸临头。为今之计,只要张老爷不碰她,让她也安分些,自然也就不会有事了。”
大祸临头?这巫师还真是给自己面子!
“唉!可真是晦气。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给我好好待在这房中,有事没事的少出来走动。”张元洛冲着叶离没好气的说道,转而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锭塞到那巫师手中,对那巫师道:“巫师大人,这次实在是麻烦您了,一点点意思,还望您笑纳。”
巫师倒也接受的爽快,在手上掂了掂,便放进了袖中。“那好,张老爷,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好好好,来人啊,送送巫师大人。”
这就完了?莫名其妙……
待张元洛一行人离开后,苏离却还呆在了原地。看来,自己这一生都注定会因巫师而曲折难顺了。
……
“哐哐哐...哐哐哐...”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苏离十分不情愿的打开门,却见是一年轻男子。
男子样貌十分素净,穿着简单素雅却不失气度,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了。
男子很是怯懦的开口道了声:“苏姑娘!”
苏离仔细看着眼前这男子,越看感觉越熟悉,细细回想,才认出,原来,面前的男子便是昨晚闯入自己闺房的张家二少爷--张习亭。
昨夜就觉得他不太对劲,表情造作却又片言不语,今日这突然来访,不知是何用意?
苏离警惕的问道:“二少爷,有事吗?”
张习亭环顾左右,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我能进来说吗?”
苏离当然是有些不情愿了,但还是微微点头道:“当然可以,进来吧!”
苏离环视左右,确认无人后才关上了门,走到桌边,看到张习亭一副很不自然的模样,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温茶递给张习亭。
张习亭接过茶杯,却将茶杯握的很紧,动作莫名的夸张,以至于茶水都有些洒出来了。
苏离也坐到桌前,看着张习亭这奇怪的姿态,心里更紧张了,他这不会是要对自己行什么不轨之事吧?“那个,二少爷,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张习亭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苏姑娘,我说了,你,你可别不开心啊!”
苏离笑道:“你说吧,从小到大什么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张习亭故意压低了声调:“我方才在大厅听到那巫师和爹说,说,说你是灾星降世,碰不得,不然,会给咱们张家带来祸端。”
苏离一番苦笑,白了张习亭一眼,从前就是为了苏家夫人冲喜,自己才成为了苏家的大小姐,如今进了张家,却又变成了灾星,真是天道不公,造化弄人啊!
“原来如此,方才他们所说的那番话,我还觉着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能来告诉我这些事情。”
张习亭放下茶杯,苏离不知是否错觉,只觉得张习亭看自己的眼神中尽是怜惜。
张习亭双手手肘伏在桌上,眼中自然的流露出一种温柔,两人久久不语,这才温声道:“苏姑娘,你,你没事吧?唉,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难受,爹也真是的,那什么巫师定是为了骗他的钱财才这么说,他还真信了。”
苏离却似乎并无什么惊讶愤恨之举,只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竟还反开玩笑的问张习亭:“那你呢?二少爷,你信吗?”
张习亭料是没想到苏离会反问自己,吞吞吐吐道:“我?我自是不信,这,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只是可怜了你。”
看这张家二少爷对自己的关心倒不像是装的,想来也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苏离站起身,一脸让人看不透的笑意,倒像是释怀了。“不!这样才好。”
张习亭一听愈发的奇怪了:“啊?”
苏离玩捏着自己的长发:“二少爷,你可知,我并非叶老爷亲生?”
张习亭不知苏离何意,只是点头道:“知。”
“你看,这众人皆知我为苏府养女,唯独我自己不知。我这一生皆可谓荒唐,出生不久,便因巫医一言而入苏府为女,从此便没了父母宗亲的疼爱庇护,如今,又因巫师一言,新婚之夜便要独守空房,也就不会再有丈夫的怜惜厮守。我注定的一生只能是形单影只,与孤苦相伴。”苏离早已看开,自然也就无过多愁苦可言,如今,若真能安然在这张府度过余生,倒也算是遂了自己的心意。
张习亭站起身,眼神迷离的看着苏离。苏离取笑道:“怎么,我这茶也让二少爷给喝醉了?神情如此的怪异。”
张习亭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沉沉道:“不是茶,是……”
就如张云禹所料,昨夜一别,张习亭便再难以自己,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苏离的身影!虽然明知此事荒诞,可谁又能控制的了自己的心呢?
苏离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故意,疑惑道:“二少爷,您在说什么?”
张习亭连连摇头:“没,没什么。我得走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来找我吧!你放心,以后我会时常过来陪你,你不会孤单的。”
张习亭可能是太过慌张,连出门都差点被门槛绊倒。
苏离苦笑道,难得在这冷清的张府中还有人会记挂关心着自己。
……
第二日一早,按照礼俗,苏离是需要到张元洛的正室和其他妾室住处去拜访问安。
苏离早早便出了门,可一路拜访下来,竟无一人愿意接见苏离,不是婉言身体不适就是直接冷嘲热讽,怕苏离的灾星之躯会连累到自己。
……
唯独最后的这位四夫人!
……
苏离刚进宅院,便看到一妙龄女子端坐于石桌之前,身穿淡青色长裙,样貌清秀和美,身边还站着一位侍女,那女子看到苏离便微笑着起身:“我料想着妹妹今日会要过来我这宅院,便早早的在此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