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录》君兮若兮

2、夏景秋

　　今天清晨七点，万年赖床党夏景秋先生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好吧，严格说起来这不是他自愿的，而是他的现任助手兼同居人离渊小可爱在心不甘情不愿地状态下买了一个月的两个人的早餐后，终于爆发了。

　　先不说完全不知道不情愿是什么东西的离渊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反正夏景秋是这样觉得的。

　　据“受害者”夏某某回忆，今天凌晨六点钟，天还没全亮甚至还算是灰暗，而离渊小孩以十分暴力的方式地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呃，说“拉”还是好听的，实际上按照夏某某的说法，是既冷血又无情又爱无理取闹的离渊小可爱一把掀开了可怜又可爱的夏景秋温暖的被子，然后在夏景秋还处于半睡半醒的懵懂状态时，冷酷地把他从床上给踹了下来，完全不顾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睡衣的事实就把他扔出了家门。

　　不要问他是怎么从离渊那张表情缺失的脸上看到这些的，他就是能看到，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家长”的能耐吧。

　　你要知道，现实和叙述是有差距的，至于这差距有多大，这恐怕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等他红着鼻子、穿着睡衣、拎着早餐、一副“我是屌丝我怕谁”的样子回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客厅里居然有位陌生人，年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原本应该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但领带却没系好，西装上也些许褶皱，再加上眼睛下方淡淡的黑眼圈和下颌处青色的胡渣以及布满血丝、透着疲惫和悲伤神色的双眼，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废和绝望的气息。

　　“委托人。”从夏景秋手中接过早餐的离渊打开袋子看了几眼，淡淡地说到。就看到夏景秋愣了一秒后，以一种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他自己的房间。

　　张莫：“……”

　　张莫是听顾念介绍来找夏景秋的，虽然他并报太大的期望，毕竟他基本上找过了全市所有的私人侦探，却每一个都一无所获，对于他妻子的死一点头绪也没有。

　　在他即将放弃打算的时候，顾念跟他说让他可以到这里来试试，他说这个叫夏景秋的侦探有些本事，没准能帮上他，因为他不同于其他私家侦探，他能驱邪。当他听到顾念这样说的时候，很惊讶这个看上去很干净脱俗的顾店长竟然是个迷信分子，像他这样从小就接受反封建、破迷信观念的无神论者，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套说法，但是……

　　顾念从抽屉里找到上次夏景秋来的时候放在他这的一张名片，递到他的面前，道：“我听说，张先生差不多找遍了所有私家侦探，警察那儿也没什么消息。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到你。”

　　张莫仍然有些疑虑，不是他不信顾念，而是他对鬼神一说向来都是当成笑话，一听了之的，但阿玲死的确实诡异，他不想放弃，即使这是微乎其微的希望，如果……如果连他也放弃的话，那阿玲……

　　他低头看着名片，白色的名片上隽秀的黑字，似乎是手写的，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南明侦探事务所 夏景秋
　　地址：南明路414号南明小区6幢401室
　　电话：13XXXXXXXX8

　　他有些迟疑地伸手，想去拿这张名片，却发现当他的手碰到这张名片的时候，名片上的“灵鸣”二字骤然变成“灵冥”，连字的颜色都褪成暗红色。并且在名片的底部多了一行细小的字:本事务所专营解决各种灵异事件，只要你能付得出我想要的。

　　他一惊，抬头看向顾念：“这……”

　　却见顾念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此事还真跟鬼神之事有关。我这朋友的名片说来也神奇，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若是常人碰了这张名片只会是先前那样，但若是被与那些东西有关的人碰了便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难道这世间真存在鬼神不成？！”听了顾念的话，他有些惊惧，联想到他妻子的死，让他的背后有些发寒……也许真的存在也不一定。

　　他攥紧了拳头，不管是人还是鬼，杀害他妻子的凶手，他绝对不会放过！

　　顾念依旧只是笑了笑：“虽说子不语鬼神乱力，但鬼神一说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凡人莫问鬼神事，但我这位朋友却不算是凡人。如果张先生信我，不妨去试试。”

　　张莫沉默了片刻，便匆匆地拿着名片离去了。

　　顾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心的叹了口气。

　　张莫回去思索了一天，终究还是决定来试试看，若那人是个骗子再放弃走人也不迟。

　　第二天一早，他便按着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来。

　　站在401的门口，他有点忐忑地按了一下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15岁左右的少年人。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美少年，特别是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任何人如果只是看见他的外貌，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请问夏景秋先生在吗？是顾念顾店长介绍我来的。”

　　“他还没回来。”离渊的声音就像同一个时期的少年们一样，清脆明亮，却没什么起伏的波澜，以至于听上去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跟在离渊身后，进了房子。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最普通的套房，说是事务所不如说是一个人的住所。

　　张莫站在一旁，看着似乎所有精力都在电视上的离渊，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他搭话，而阿玲去世的事情对他打击也很大，这一个月来经历更是让他身心俱疲，再加上起先的胡思乱想，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想这些事了。于是他默默地走向离他最近的沙发坐了下来，不安地等着夏景秋的到来。

　　听着电视里的“你不可以用钱来侮辱我的自尊”“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之类的“霸道总裁爱上傻白甜灰姑娘”的狗血对话，再看看离渊依旧是一副一脸平淡的表情，张莫突然感觉由于这一个月不规律的饮食而得的胃病似乎又犯了，作为似乎是这个少年的监护人的那个叫夏景秋的感觉上也不是很靠谱啊。

　　正当张莫纠结着要不要直接走了算了的时候，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一边走向客厅，一边喊道:“小渊，今天的生煎在排到我的时候已经卖完了，所以我买了十个……”包子。

　　再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穿着一身略微凌乱的长袖睡衣的青年走进了客厅，当看到他的时候，青年明显愣了一下。

　　“你好，我叫张莫……”正当他想介绍一下自己的时候，就看到青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跑到了一间房间里，大概两三分钟后，从同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衣冠楚楚、俊朗清爽的青年，看到他的时候，青年的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张莫：“……”

　　青年把他带到另一个房间，在关门之际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离渊使了个眼色:“小渊，去倒两杯茶来。”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间里除门和窗在的地方外，其余几乎全部是嵌入式书架，书架上大都整齐地摆放着书籍，张莫扫视了几眼，发现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古籍。房间的正中央正对放置着两张雕花镂空的紫黑色木椅，中间放置着同款的紫黑色圆形木制小茶几。

　　“张先生，是吗？请坐。欢迎来到南明侦探事务所，我叫夏景秋，相信你回来到这里应该是对我们的业务有些了解。这是我的名片，专业抓鬼捉妖驱魔。请问您遇到了什么常理不能解决的麻烦吗？”夏景秋将张莫引到背对着窗户的那张木椅坐下，随后正对着他坐下。

　　不知张莫口袋里已经有了一张名片的夏景秋又递给了张莫一张。

　　他看了几眼张莫的面相，唔……面堂发黑，头顶的黑云都快实质化了，怨气缠身，而且命不久矣。

　　一般人哪有这么容易被怨气缠身，只有做过亏心事的人，被想报复的鬼找上门来时，才会是这种凶相。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很可能是罪有应得的人，他该不该救？

　　唔，这得取决于他的“诚意”有多少了。

　　夏景秋看着张莫的脸，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幸亏张莫的心思不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不然恐怕只会感觉莫名其妙了。

　　离渊推开门，端着两杯茶进了来，将茶在桌上轻轻摆放，便出去了。

　　夏景秋将其中一杯茶轻轻地推到他的面前。

　　“谢谢。”张莫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随后就把温热的茶杯捧在手中，即使已经过去一个月，他也叙述过无数次，但再次想起那时的情景，他依旧还是遍体生寒，心痛、绝望的感情非但没有削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茶杯的温热让他冰凉的指尖稍稍回温，也让他的心里有了些慰藉。

　　而夏景秋不动声色地看着张莫手中淡绿色的茶水逐渐变红，张莫喝了几口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张莫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陷入了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