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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薛兰堂话音未落,众人目光便齐齐投向宋昭。

      这位将门世家出身的状元郎委实引人注目,三年前尚是长街策马、夜宿歌楼的纨绔子,如今已成銮殿上君王赞誉有加的栋梁之材。

      一时间竟成了颐京多少不成器纨绔子弟的心头恨。

      薛代溪尚且暗自恼恨他无端损沈妙漪名声一事,便笑言道:“那便听听状元郎能说出什么花儿来,若这理由不教大家满意,可是要和我长兄一同受罚才好。”

      沈妙漪知她是为自己不平,虽觉宋昭平白遭这一场无妄之灾叫人唏嘘,但仍没有开口。

      只是怕宋昭的反应注定要让薛代溪失望了。旁人或许不知,可她再清楚不过,宋昭极善口舌之辩。她年少之时,更是有幸得他寥寥数语便解一时困境。

      果真,宋昭略一拱手,唇角轻勾:“薛五姑娘这话好没道理。”

      “五”正是薛代溪在薛氏这一辈中的排位。

      薛代溪闻言来了兴致:“怎就没道理了?先人云不可斯须而失信,你同我长兄入席已迟本是不对,却说我没道理?要我说状元郎这话才是好没道理!”

      沈妙漪想要阻止她开口已来不及,只能看着宋昭慢条斯理含笑开口:“薛五姑娘帖子上只言明今日巳时三刻在春浓园设宴,万勿失约,并未说是这园中湖畔还是园内大门之处。我与令兄在巳时三刻之前已踏入园中,观薛五姑娘帖上之语,在下自是依言照做了,未曾失约。再则我与令兄方才到时,见各位姑娘郎君各自作笑谈,亦有未入己席之客,想来是宴席并未开始,既未开宴,又何来失约之说?”

      薛代溪听罢,只觉这人强词夺理,却又不知从何反驳。只睁大一双杏眼,不甘心地瞪着宋昭。

      沈妙漪见她这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起身略略福一礼,道:“郎君此言差矣。入门处设宴极是少见,薛五在此设宴也非头一回,年年未曾换过地方,郎君该是知晓。且郎君与薛郎君同行而来,郎君不知设宴乃是在这湖畔,薛郎君亦不知乎?至于郎君所言巳时三刻并未开宴,可不是几位贵客偏要姗姗来迟,才不便及时开宴么?”

      薛代溪顿时喜上眉梢,想要听听宋昭如何辩驳,好损一损他的锐气,却见这方才还咄咄逼人的状元郎微微一笑,道:“沈姑娘说得极是。是在下确实并未守约而至。”

      不是……这……

      她眼底得意还未敛起便立刻混上几分错愕。

      薛兰堂见自家妹妹这副呆愣愣还没回神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平日在家中也算是伶牙俐齿,今日却哑口无言。转头又对宋昭道:“舍妹娇纵,还望宋郎君谅解。”

      沈妙漪觉得这位薛氏长房嫡公子真是个顶顶有趣的人。方才对上薛代溪的为难时还亲亲热热叫宋二,眼下见薛代溪不虞又换回郎君的称呼。薛家这审时度势的脾性……简直一脉相承。

      宋昭并不在意,“无妨,薛五姑娘年岁尚幼,性情天真烂漫些也情有可原。”

      沈妙漪掩袖一笑。

      薛代溪听得出这话中的讽刺,张口便要反驳回去,可薛兰堂警告般地瞪她一眼,她只得悻悻把话咽回去,不大高兴地坐回席位上去了。

      往日同薛代溪交好的另一位圆脸姑娘忍俊不禁,道:“可还有人没来?这会子就可真真过了巳时三刻,薛五可得想想怎么罚这失约之人。”

      薛代溪赌气道:“还能如何?迟了的打一顿赶出我这园子!”

      “不知在下做错了何事,晚来片刻就得被赶出去了?”一道朗润男子声音伴着一袭紫衣身影而来。沈妙漪听出这声音恰恰是在园子里故意向她问路的那人。

      一众宾客起身相迎,薛兰堂率先拱手行礼:“明郡王安。”

      沈妙漪跟着众人行了个礼,掩下眼底的复杂神情。

      她来这个王朝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放在心底,一刻也不敢忘记的名字——《倾世》小说里的那个人渣男主,曲氏皇族第四子,曲随玉,封明郡王。

      传说中十六岁之前初遇。她都好几年不怎么出门了,今年还是第一次出府,就碰上了这么个人。

      果然是逃不过的命运。

      曲随玉抬手示意免礼,笑道:“不必在意这些礼节。听薛五姑娘说要把迟来的赶出园子,这我可就冤枉了。我来时还未开宴,见园内桃花正好,忍不住前去观赏,却没想这园子路径甚是别致,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儿来呢。还得多谢一位姑娘的指路之恩。”

      沈妙漪听着前面都还好,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皱起眉头。

      薛代溪本也没多恼怒,听他此言,笑着开口:“明郡王不要多想,方才是我口误,不必在意。不过郡王殿下说得了一位姑娘的指路之恩,不知是在座哪位?说不定还能成一段天定的良缘佳话呢!”

      沈妙漪默默把头垂低了些,心道这丫头简直要害死我。

      “呵。”

      她没听到那位明郡王开口把她供出来,却先闻一声轻笑。

      是宋昭。

      他眼角噙着三分淡薄的笑意,本该如薛兰堂那般温雅稳重,却因为过盛的容貌生生带出一点子邪气。

      “薛五姑娘既然说是天定良缘,为何偏偏要在这宴会上指认出来?如此不是有人力干涉,岂能称为天意?若郡王殿下和那位姑娘当真有缘,日后总有再相见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若是那位姑娘因此恼了,反倒害了一段良缘,叫我们枉做歹人了。”

      薛代溪是个拎得清轻重缓急的,甫一出口便已察觉不妥,因而宋昭出言虽稍显尖锐,却并不生气,倒是心生感激。

      “是我糊涂了,还请各位不要见怪。请郡王殿下入席吧,我们这就开宴。”

      沈妙漪躲过一劫,心底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宋昭。

      那玄衣青年目不斜视,自斟了杯酒欲饮,显然对之前的插曲不放在心上。

      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份恩情她总要记下的。

      她不知道,在她转过头和薛代溪说话那刻,宋昭杯中酒满得将要溢出来,而他执壶倒酒的动作稳稳未变,对此毫无所觉。

      还是薛兰堂看不下眼,低声提醒他:“宋二,酒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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