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玉门关》庄晓生

3、洞房花烛夜

　　少年总算从那脸对脸的贴面对视中收回了目光。
　　“我遵守约定，希望你也要说话算话。”
　　说着，少年缓缓走到柳依依面前，抓住她的手，将一把精致的银制匕首塞到她手里，旋即大步流星走出了厅堂。

　　“这是？？？”

　　“你只管好好收着。”陈道然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竟然露出了迷之微笑。

　　红袍加身，衬得柳依依更加面如冠玉，俊俏非凡。丞相老爷今日喜上眉梢，容光焕发，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丞相大人对这个女婿十二万分满意。

　　吉时一到，丞相千金缓缓从内庭被迎出来。待新朗新娘齐身而立之时，宾客们都安静了下来。

　　柳依依抬头看着新娘子的红盖头，即目测一下，便是除去凤冠的高度，这位丞相千金好像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

　　好在司仪已经开始唱诵祝词，新人忙在这祝颂声中拜了天地。

　　躬身行礼的间隙，柳依依有些好奇得偷偷瞧了眼新娘子。因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盖头下隐约可以看见新娘尖尖的下巴和那胭脂朱唇。

　　那朱唇此刻正勾起弯弯的弧度，仿佛在对自己笑。

　　柳依依吓得不敢再看。

　　夜宴盛大的场面喧闹了京城的夜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优伶婀娜的舞姿，歌姬婉转的歌喉，令宾客们心神摇曳，不知今夕何夕。

　　丞相宛如打坐一般，正襟危坐在屏风榻上，但眉眼带笑，白胡子随着乐声一抖一抖甚是欢畅。陈道然盘膝坐于榻上右首，面色不及老爷子悠然，只偶尔和邻座友人应酬几句，大多时候低头喝酒。榻前摆放着两张肴桌，西首坐着吏部侍郎章庆温，笑盈盈得劝坐在桌对面的新郎官饮酒。

　　之前柳依依已和陈道然交过低，因为家族经营酒庄的关系，柳依依自小酒量了得，只要不是有意拼酒，那么这些文人士子的应酬杯量自是不在话下。然而陈道然始终不相信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酒量，生怕一个不相信喝上了头，露了马脚。

　　因此席间只要有人敬酒，陈道然就不停打眼色。宾客自不敢坚持，只有些年长辈分大些的打趣一两句人未进门，小舅子就开始护短了云云。说到陈道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好不容易熬到曲终人散，柳依依被陈道然为首的闹洞房一行人给送到丞相千金的厢房门口，陈道然用一沓银票打法了一众看热闹的牛鬼蛇神。转眼，别院就剩下一轮明月高悬，一株冬梅影立，两人矗立门前，发呆。

　　“柳兄，别往墙头看了。事已至此，你再盘算着逃跑岂不可笑？”

　　“陈大人，即便我不跑。你妹妹的一辈子就这样儿戏一般得断送在我手里，你作为哥哥毫无愧疚之心吗？”

　　陈道然笑了笑，倒是和拜堂时偶然看见新娘的笑一样有些邪魅娟狂。

　　“进去吧。让我妹妹等急了可不好。”

　　柳依依不再说什么，这陈道然打的是什么算盘她看不透。但她本能的觉得此人并无害她之心。既来之则安之，柳依依仰头长叹一口气，心一横推开了洞房的门。

　　好在新娘子坐在床头。否则还要踮起脚才够的着新娘子的盖头，那就很尴尬了。

　　柳依依想着如果自己是新娘子，此刻会是什么心情呢？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一场仪式，一夜笙歌，就硬生生介入自己的人生。

　　眼前的少女，更是丞相家的千金，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尊贵，却也要向天下所有普通女人一样，屈膝于一个连样貌都不详的男人之下……

　　就在柳依依伤春悲秋的当口，新娘子哗啦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摇曳的烛光，柳依依吓的有些腿软忙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盖头下传来一阵轻笑，一个柔缓的嗓音命令道：“掀盖头。”

　　柳依依哆嗦着手，踮起脚尖，吃力但万分小心得把盖头缓缓掀开。

　　烛光下映出了一张冷艳绝伦的脸。

　　幽幽兰花像沁人心脾，柳依依竟然看痴了。

　　“柳姑娘，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