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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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辨觅和阿飞分别做好了一大盆咖喱和蘑菇汤。
阿翔赶紧凑了过去，但当闻到咖喱的味道之后，立即弹到九丈之远。
就连史儒策，也是不动声色地退开了半步。
伍恻止捂住鼻子问道：「怎么咖喱有股屎味儿？」
辨觅往咖喱嗅了嗅：「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闰骅尝试为辨觅解释：「小觅是婴儿时期我在厕所捡来的，可能因此习惯了厕所的味道。」
史儒策道：「闰骅大大你这样一点都不算在为他说话，只是间接肯定了他的咖喱有股屎味儿而已。」
阿翔拉住阿飞的衣袖：「我有点想吐。」
阿飞道：「我觉得还好吧，」说罢用勺子尝了一口咖喱：「也不算难吃，挺有特色的。」
阿翔道：「真的吗？」然后也跟着试了一口。
「呕…………」
阿翔立即飞奔进了厕所。
伍恻止看得脸都青了，连忙道：「还是不要吃了吧……」
闰骅无言地看着伍恻止。
史儒策从后推了推伍恻止：「快吃，不想死的话。」
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除了辨觅和阿飞之外，全员不断来往客厅和厕所。
阿飞道：「我觉得辨觅做的还好啊……」说罢又吃了一口咖喱。
辨觅道：「他们一点都不懂欣赏。」
阿飞为每人舀了碗汤：「吃完咖喱，就喝点我做的汤吧。」
阿飞做的汤出奇地好喝，大家都喝了不少。
辨觅朝阿飞投向崇拜的目光：「我们有空一起研究食谱吧，我对现在一般人吃的东西很有兴趣。」
阿飞露出阳光的笑容：「当然可以！我下次多带点食材来，我们一起做饭吧。」
辨觅与他击掌：「一言为定！」
看到这个场景，阿翔有点坐不住了，略带不满地拉住阿飞的衣摆：「你不要总和他玩。」
阿飞摸了摸阿翔的头：「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辨觅年纪这么小，却没有上学，能多见点世面总是好的，你也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阿翔有点不情愿地转过头去：「好吧……」
夕阳西下，众人告别了辨觅和闰骅，踏上了归途。
阿飞指向右方的路：「我和阿翔走这边。」
史儒策道：「嗯，一路好走。」
阿飞拉着阿翔走往右方的路，阿翔疑惑道：「我也是走左边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阿飞带进怀里：「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阿翔的身体抖了一抖。
阿飞道：「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天天都和你玩，好不好？」
阿翔把脸埋进阿飞的胸前，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们已经天天一起玩了……」
阿飞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我们可以玩丶比以前更多的东西……」
阿翔闷闷地道：「例如呢？」
阿飞抓住阿翔的肩膀，托起他的头：「像这样……」说着靠近阿翔的脸，亲了亲嘴角。
阿翔目不转睛地望着阿飞：「就这样？」
「就这样！」阿飞赶紧放开阿翔，逃一般的跑开。
阿翔看着阿飞离开的方向，神情复杂。
…………
晚上，辨觅继续研究伍恻止教给他的扑克牌技巧。
从三年前闰骅出门带回来一副扑克牌开始，他便迷上了这个玩意，只可惜闰骅不太会玩，无法教他，他也只能够用自己的方法摆弄这些卡牌。认识了伍恻止一行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契机，令他可以接触更多和人类社会有关的事物。
闰骅在阴影处一直看着辨觅，没有作声。辨觅转过头来，朝闰骅道：「要一起玩吗？」
闰骅摇了摇头，走到辨觅身前：「你喜欢人类社会吗？」
辨觅连连点头：「喜欢！虽然最初觉得有点可怕，但认识了伍恻止他们之后，才知道人类社会中也有有趣的人，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呢！」
闰骅摸上辨觅的头：「你…… 想回到人类社会生活吗？」
辨觅低头想了想：「我和闰骅在一起已经很开心。」
「是吗？」闰骅放开辨觅，再次回到阴暗处倚在墙角。
辨觅继续津津有味地玩着扑克牌，顷刻，一阵风吹过，将扑克牌全都吹散了。
他弯腰去捡，红宝石臂环从口袋掉了出来。
辨觅顿了一顿，想要将臂环捡回来。
自从上次臂环被动了手脚後，辨觅便对臂环产生了恐惧的情绪。总觉得只要再戴上臂环，臂环里面的机关便会再次开启，刺穿他的手臂。即使之后史儒策已经替他把机关拆了下来，确定不会再出现问题才还给他。
辨觅看了看闰骅，深呼吸一口气，决定重新把臂环戴起来。臂环是闰骅送给他的礼物，是亲人的证明，要是因为这种原因而不再戴上，也太可惜了。
正当辨觅想要将臂环套上手时，闰骅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他的身前，按住了他：「不用强迫自己戴上。」
辨觅道：「可是……」
闰骅道：「比起亲人的证明，我更不想看到你害怕。」说罢将臂环握在手里，粉碎了臂环：「只要你开心，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辨觅还想说什么，闰骅再次摸上他的头：「天色夜了，你去睡觉吧。」
辨觅爬上了床，想到闰骅说这种东西不要也罢，他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从婴儿时期被闰骅捡来开始，他就只和闰骅两个人生活，虽然他今天说过对人类社会有兴趣，但他根本无法想像，没有闰骅的生活是怎样的。辨觅没有父亲，但他总会想，如果他有父亲的话，大概会像闰骅那样吧。总是为他设想丶呵护他，对他比任何人都好…… 想着想着，辨觅进入了梦乡。
当辨觅沉沉睡去，闰骅一如既往地来到辨觅的床边。作为一个类似灵体的存在，「它」是不需要睡觉的，因此每晚到辨觅床边看他的睡颜，是它的习惯。
辨觅只要一睡着便不容易弄醒，这点它很清楚。
它总是利用这个弱点，对辨觅做很多坏事。
今天，它再次抚上辨觅的脸庞，描绘他的形状。
一千年前，随着邪神被封印，早已厌倦了一切的闰骅顺势脱离了灵界，跑到了无人烟的山林，过着隐世的生活。作为邪神的二把手，闰骅坏事做尽，也见尽了无数丑恶的事，犯下无数弥天大错。可以说，它根本就是「恶」的化身，生来只为人民带来灾难。在隐居无聊的日子里，闰骅甚至以自残为乐，用雷电一点一点地灼伤自己的身体，并为此感到些许舒畅。然而，闰骅毕竟是闰骅，只要有「恶」的地方，就有它。无论它怎么伤害自己，只要世界上仍然存在着「恶」，它的能量就会无限增幅，伤口愈合，不断变强，甚至连闰骅自己扭曲的心情，都成为力量的来源之一，使闰骅深陷痛苦之中，无处释放。
因为只要一拥有力量，闰骅就会想去做坏事，不然过多的力量藏在它的体内，会变得难以控制。为了释放这些能量，闰骅总爱让天空降下无数的雷电，烧焦大量的民家，后再引火自燃，忘记所有。这种日子重复了无数个寒暑，直至有一天闰骅玩心忽起，假装成人类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民居。
当闰骅经过村落的一处茅厕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同一时间，它感觉到力量的增幅。每当它的力量增幅，就代表有人作恶。
闰骅步入茅厕，看到了一个人类的弃婴。
人类本已弱小，更何况是婴儿。正可怜兮兮地躺在茅厕里的婴儿，看在闰骅的眼里，简直连蚂蚁都不如。
闰骅冷酷地靠近婴儿，居高临下地道：「连人类都不愿意收留的可怜东西，要不要吾替你解放？」
正好它的力量也增幅得差不多，只要将面前的小东西烧焦，他这阵子的郁闷就可以一扫而空。
婴儿原本还哭得凄厉无比，一看到有人来，很快便停止了哭泣。他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珠，好奇地看着闰骅。
「可悲，你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吧。」闰骅阴沉地看着婴儿，像这种无力的东西，被扔进这种地方，大概不出一天就要死了。
就像证明闰骅的想法一样，刚才还好奇地盯着闰骅的婴儿，很快又变回可怜兮兮的样子，哭了起来。
闰骅蹲下/身察看婴儿。才一碰到婴儿，便感受到婴儿的体温之高。大概只要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不需要亲自解决他，他很快也会魂消殆尽。
玩心一起，使闰骅想到一个比放着他不管更为恶劣的做法。它鬼使神差地抱起婴儿，将他带到自己隐居的地方，细心照料。闰骅想，如果它在这里救下婴儿，等他变得强壮后，再杀了他呢？
这不是更有趣吗？
反正它有的是无限的时间。
就这样，闰骅虽然没有人类的知识，却靠着自己的力量和在坊间收集资讯，跌跌撞撞地帮助婴儿重新变回健康。闰骅手抱婴儿，想着现在杀他时间还早，再等一会…… 再等一会……
婴儿的智力虽没发育健全，什么都不懂，但经闰骅持续的悉心照料，已将它默认成父母一样的存在。就在闰骅差不多照顾了他一年之后，婴儿已大致能认出它，只要醒来后看到闰骅不在身边，便会开始哭。
原本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的闰骅，很快便被婴儿束缚住了所有自由。从原本每天都无聊得自残解闷，到二十四小时都在猜测婴儿的生活所需，靠着极少的人类知识，一路艰辛地养活了他。不知是否因刚出生时受过恶劣对待，婴儿的身体比一般婴儿还要虚弱，三不五时便会发烧，每次他一发烧，闰骅便急得手足无措，东奔西走地寻找救活他的方法。原本作恶多端的日子丶隐居无聊的日子，彷佛都不曾存在一般。
再过一段日子，婴儿逐渐学懂说话，开始「润滑丶润滑」地叫，每次一听到婴儿喊自己，闰骅便知道自己又得忙了。
闰骅一边学习人类的知识和文化，一边将它刚学懂的知识和文化教给婴儿。对拥有无尽寿命的闰骅来说，两丶三年过得像风吹过一般快。原本尤如蚂蚁的婴儿，很快便长大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三丶四岁的小孩子就这么靠在闰骅的怀里，央求闰骅像平时一样和他一起睡。
闰骅将昨天刚学到的人类文化教给孩子：「只有结了婚的人类才能睡一起。」
孩子听完便道：「那我们结婚！」
闰骅顿了顿：「我们不能结婚。」
孩子道：「为什么？」
闰骅无法回应，因为它也不清楚，只知道在人类的文化底下，像他们这种关系的人是不可能结婚的。
孩子继续央求：「我们结婚吧？结婚！」
闰骅沈默了一会，缓缓道：「那就结婚……」
孩子开心得跳了起来，勾起闰骅的尾指：「说好了！」然后便拉着闰骅钻入被窝，不消一会便沉沉睡去。
当然，以三丶四岁小孩子的记忆力，不出几天便把整件事给忘得一乾二净了。小孩子慢慢长大，学懂更多人类知识，也自然地明白到结婚是怎么一回事，亦确立了闰骅是他父亲的认知，没有再央求闰骅和他睡了。
然而，对於拥有无限时间的闰骅来说，这个小小的约定却扎根在它的心底里，随着小孩子慢慢长大，渐渐发芽成幼苗，到孩子长成少年时，已长出茁壮的藤曼，爬满了闰骅的心脏，用力紧缚，使它每一下呼吸，胸口都隐隐作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想等男孩变得强壮后再杀掉他的心思早已灰飞烟灭了。现在这个男孩的存在，已成为闰骅长久的一生中做过的唯一好事的印记。只要照顾着男孩，闰骅彷佛就能忘记自己是个大罪犯，过着平凡人的日子。但当男孩纯真地对自己笑，闰骅内心想要违反社会道德丶与他行夫妻之事的欲望便会焚烧着它，带来比雷电灼伤更大的痛楚，使它陷入罪恶感当中。
没错，这个比世界上任何一人都要罪孽深重的男人，
它第一次，学会了罪恶感。
每晚藉着辨觅熟睡走到床边看他的时间，是闰骅最痛苦，同时也是最幸福的时间。当它学着人类情侣般亲上他的嘴，一方面感到无比的幸福，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居然对这个把它认定成父亲的男孩做这种事感到痛苦。
它从来都不是辨觅的父亲，它只是一只── 阴差阳错下做了一件好事，却无法将好事贯彻始终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