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爷今儿要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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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要去科室见习，七点半就得到，周椽有些痛苦地第三次关掉闹钟闭着眼睛坐了起来，四月份早晨的空气还有点冷，冻了一身鸡皮疙瘩以后周椽终于睁开了眼，啊，已经7:10了，他飞快地爬下床洗漱去了，今天早饭又没戏了。
掐点到了科室里面正热闹着，刚下夜班交接班的几个师兄刚冲了澡出来，光着膀子讨论昨晚急诊接的那几个车祸病例，“得亏骨科实习那小子机灵，看出来那人眼神不对了，要不光处理骨折外伤了一会腔内出血人没了就是一事故啊，”周椽一边换衣服一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今天这口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也系不好，低头就松抬头就紧，搞得他有点烦躁，“我光顾着被喊来喊去插管了，都没怎么留意，唉一夜都没怎么睡，要命啊，”郑钧换好衣服伸了个懒腰，他和周椽挺熟，往他肩上一靠，帮他解开口罩带子重新系了一遍，一边系一边对另一个师兄说，“我估计你说的那个是张昱，他爸不是普外来做过讲座那个大牛么，昨晚骨科就他一个值班的是实习生。”周椽愣了愣，张昱？郑钧突然啪的往周椽肩上拍了一把，“大早上愣什么神，赶紧下去，今儿手术室排满了，二十来个呢。”周椽被拍的差点踉跄，郑钧又揪回他在耳边很快说了一句，“你直接去8号室，在郝老师跟前混个脸熟，他跟那台。”
“嗯。”周椽感激地回头笑了笑，郑钧是大他两届的直系师兄，他们学校有个大三带大一的传统，自入学就是郑钧一路带的他，去年郑钧考了本校的研究生，现在读研一。
手术室里郝老师还没来，他带的研究生正在忙着兑药，周椽往台上扫了一眼，是个老太太。他和师兄打了个招呼，开始在电脑跟前记病例，以防一会老师提问，腹腔镜行全子宫及两侧附件切除术，全身麻醉，停经后□□出血待查，周椽扫完几个关键词叹了口气，估计又一个癌，他看了看那个老太太，挺丰腴的，肚子上的肉跟弥勒佛似的，这手术估计快不了，还没开始自己就饿得胃里火辣辣的了，下次一定得早起啊。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郝老师来了，周椽开始集中精神看着老师和师兄一起给患者做液体管理，置管，诱导，麻醉，他看的很认真，时不时搭一把手，老师还会抽着空子提问一下，周椽仔细回答了再顺水推舟提几个问题，他平时有点懒散，但是专业知识上一直很认真，包括老师和患者聊天都聊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聊他都在心里记清楚了才松了口气，直起身休息的时候发现手术准备开始了，慢慢一屋子人周椽觉得更热了。他往门口走了走，听到主刀的女主任说了一句“张昱那举宫器放好了吗？在调一调位置开始了啊。”
“好了。”这声音周椽很熟悉，他走到能看到床尾的位置，跪在地上的人露出来耳朵和后颈很白，这色度周椽一眼就能确定是张昱。周椽挑了挑眉，这小子挺能窜啊，昨晚还骨科值班呢今天就来妇科举宫了，啧，医二代的特殊待遇么？
手术正式开始以后一牵拉刺激脏器，患者血压从120嗖嗖就奔到180去了，周椽跟着老师学习怎么稳定血压，老师开始给他说几种处理方式，还特别耐心的又给他讲了一遍血压升高的机制，等他再闲下来的时候时间都奔着十点去了，他感觉自己呼吸频率有点快，抬头眼前有点虚，唉，不吃早饭这低血糖的毛病就稳稳地跟过来了。周椽走到靠近门口那儿找了个凳子坐下了，正对着张昱的侧脸。从开始到现在过去两小时了，张昱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没变，根据主刀的要求不断调整着举宫器，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屏幕，周椽看到他鬓角沁出一串细密的汗珠。他们手术服里一般只穿内衣，张昱的膝盖隔着一层布料在硬地板上跪一上午肯定姹紫嫣红一片很好看。周椽往四周看了看，只找到了一个闲置的垫颈的小垫子，他拿过去朝张昱那踢了踢，看没人注意这边，又弯腰拿手推到张昱膝盖边，张昱没敢动，轻轻把膝盖抬了抬，周椽赶紧给他垫上了。周椽看到张昱露在外面的眼睛很好看的弯了弯，觉得心情一下子也跟着轻快了。周围很多人气氛很紧张，这种他两默契地共享了一个小秘密的感觉很幼稚，也很温馨。
手术做完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周椽跟到恢复室等着拔了管才回到更衣室。这点人都下班或者吃饭去了，周椽感觉自己都饿的恶心了，一边懒洋洋地往出走一边把帽子口罩扯下来往垃圾桶里扔，过了转角才看到张昱坐在两排衣柜中间的长凳上，手边放着一盒医院的盒饭。
“等我有事儿？”周椽把衣服扯下来扔一边凳子上，打开柜子开始套自己衣服，出了汗不洗澡有点不舒服，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手术室订饭把我的份也算上了，你吃了吧，我看你一上午光揉肚子了。”张昱不好意思盯着周椽穿衣服，但是这儿空间太小视线也没别的地方可放，他只好努力作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看着周椽。
“我倒也不是饿，就是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了，”周椽看了眼盒饭，“你就一份饭给我你不吃啊？”张昱从兜里摸出两块固体葡萄糖递给他，“那你先吃块这个，”然后又忍不住说，“你语文是不是不太好，早上没吃饭不就是饿么？”
嘿，周椽有点无语，和这学霸说话真费劲，他第一次被人说语文不好，“我说不饿意思就是不想吃东西，话说你其实是来找我抬杠的吧？昨晚值班今天也不休息，还有精神头留着怼我呢？您这医二代就是不一样。”
张昱站起来就往出走，觉得自己肯定是累傻了，不回去补觉上赶着来送饭被人刺了一顿，非要说他和周椽又没有多熟，但是刚才手术室里他跪在那四五个小时膝盖确实挺疼的，以往别人也都这么过来的，大家也没谁觉得不妥，但是周椽注意到了，那个小垫子就跟水草似的拂得他心里暖暖的。被各科老师揪来揪去干活的时候别人看他都是羡慕，觉得他吃小灶去了，但是张昱自己知道，要说没有收获有点虚伪，但是真说学到了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也真没有，大多数时候他就是因为脸熟被拉过去当苦力，像今天妇科两个规培生两个实习生都请假了，人一下子不够他刚下夜班就被拽过来了搁这儿跪一上午，还要被嘲讽医二代特殊待遇，特殊你三大爷去吧！张昱气冲冲地从手术科出来也没等电梯，沿着步梯发泄似的一口气下来了，站在外面大太阳一晒，他才觉得泄气了似的全身无力，一低头发现鞋套都没摘。唉。
周椽拎着盒饭慢悠悠晃回了住处，把里面想吃的菜挑出来和米饭一起放锅里做了个炒饭吃了。他没想到今天会和张昱吵架，他就习惯性怼了一句，张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了。想找他解释一句，发现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学校对面有个市民活动广场，天气暖和了周椽喜欢去那看书，不过今天他找了个树下的凳子一猫，书盖脸上就睡着了。醒过来时候都五点多了，跑道上不少吃了饭遛弯的人，周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了的后腰，看到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张昱本来就个子很高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注意到，今天穿了灰色卫衣黑裤子显得格外精神，他看到周椽站在旁边时候步子顿了一下，接着就面无表情跑过去了。
周椽眯缝了一下眼，这大少爷气性还不小，他溜达到200米道那边找了个凳子坐下，往后一靠开始看张昱跑步。张昱跑的挺快的，腿长迈的步子大，很轻松的样子。尤其今天穿的裤子还挺修身，显得腿格外长，周椽看的很开心。一直等张昱又跑了半小时，周椽才上跑道拦住他。
“光跑不饿么？吃饭去吧。”周椽笑了笑。
“吃过了。”张昱侧了侧身想绕过去。“哎，”周椽赶紧拽住他，“大少爷给个面子呗，我真错了。”说完又眯着眼笑了笑，那天张昱光盯着自己眼睛看了，周椽觉得自己这么笑肯定管用。张昱有点无语，这人真是赖皮，但是周椽笑的软萌软萌的，他觉得自己气都消完了。张昱叹了口气，“今儿别拿面糊弄我。”
“嗯？你想吃什么？”
“爷今儿要吃肉。”张昱一边和周椽一起往外走一边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这几天在周椽这光丢脸和挨刺了。
“火锅？”周椽拿出手机，这么晚估计不好等位。张昱皱了皱眉，“我不吃自助。”
“唉，”周椽把手机收起来，“直接去超市吧，我给你做火锅算了。”
“嗯？”张昱瞪圆了眼睛。
“我不住学校，去我家吃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爷今儿要吃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