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一章·不速之客(中) ...
-
晨光熹微,云烟袅袅。
忙乱了一个早晨,季云殊总算是趁着林靖川起身前将云念送了出去。但她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便又见石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殿下。”石韦抱拳行礼,低声焦急道:“卑职无能,昨日那人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
云殊话音未落,便听得内院一阵嘈杂,那似乎是.....未勒轩的方向......
糟了!
季云殊提裙飞奔而至,待她一头扎进未勒轩时,只见林安等人守在院中,一脸焦急。
“林安,怎么回事?”
林安躬身行礼,忙回禀道:“回殿下,方才小人正在服侍公子起身,忽有一名蓝衣人闯入要挟持公子,被小人制住。但公子在问了几句后便让小人放了他,而且还让小人们都退出了房间。公子还说,若是殿下您来的话一定要拦下您——哎,殿下,殿下......”
季云殊不顾身后林安的呼喊,径直推门而入,还未进入内室便从空隙中见到一名蓝衣人正拿剑指着榻上的林靖川——正是昨夜她所救的蓝衣少年!
云殊暗恨,伸手就要摸向腰间的长舒,但却因林靖川的下一句话而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你说云殊,她是你妻主?”
“云殊?妻主是叫云殊吗?”蓝衣少年口中喃喃,手中长剑复又向前一指,呵斥道:“你究竟是何人,跟妻主是什么关系?又怎会知晓妻主名讳?!说!”
林靖川温然一笑,目光越过蓝衣人看向云殊,温声道:“你既想知道,何不直接问你身后之人?”
蓝衣少年闻言忙回头看,待目光触及到云殊便腾的一下红了脸庞,垂下眼眸,扭扭捏捏十足的一副新妇模样。只是这副模样他还没能保持地更久,便被石韦五花大绑地捆成了粽子,扔在墙角。
未勒轩中,云殊和林靖川端坐于上首,灼华随侍在侧,林安和石韦跪坐在下首,而那蓝衣少年则靠在一个厚重的软垫上,上身仍是被捆的结结实实,但却是小心的避过了伤口。
云殊看看少年,开口打破沉默:“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说我是你的妻主?”
蓝衣少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盯着云殊,面色微红,一脸的人畜无害。
“你需得先告诉我你们二人是何关系,否则哪怕是妻主你把我捆死,我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呵,你倒是挺有骨气的,好啊,那我成全你。”季云殊挑挑眉,吩咐道:“石韦,把他拖出去,让他跪在太阳地里,不许吃饭,不许喝水,更不许上药换药,我看他能撑到几时!”
“哎~~~慢着,慢着!”见到石韦起身就要来拉自己,少年连忙高声大喊:“妻主你怎么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啊,真是枉为人妻!”
蓝衣少年嘟嘟嘴,一脸委屈地看着云殊,哽咽道:“人家身上还有伤呢......”
“‘怜香惜玉’这个词不是用在你身上的!‘妻主’这个词不是可以随便叫得的,你不许再如此叫我!我不是你妻主!”
云殊杏眼圆睁,被这少年气得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那少年却又瞪大了似小鹿般澄澈的眸子,瞬间泛起一层水雾:“什么叫不是我妻主?妻主碰了人家的身子,就要甩手走人吗?!怎可如此负心薄幸!!”
“噗~~咳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林靖川被这句话呛得直咳,而剩下的三个人六只眼睛则齐刷刷的看向了正在为林靖川捶背的季云殊。
此时的季云殊恨不得出手掐死这蓝衣少年,还没来得及动手却又受到他愤愤地指责。
“妻主你怎待他如此之好?难道就是为着他要弃我于不顾吗?!”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碰了你的身子!”云殊恨恨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那你先告诉我你们二人究竟是何关系!”
云殊瞥了眼身侧且笑且咳的林靖川,气得收了手,转向蓝衣少年,切齿道:“他是我郎君。”
“啊,我所料不错,他果然是你的奸夫!”
正要再喝口茶压一压的林靖川再次被呛到,云殊则默默地加重了替他捶背的手劲。
“你愿意说奸夫就奸夫吧,横竖不是我担这个名声。”云殊凑近林靖川,扬起笑柔声道:“不知者无罪,靖川哥哥向来大度,想来也不会计较的,是吧?”
林靖川咳的满脸通红,身体疲软,此时已是无力反驳,便只能任由眼前的二人给自己扣上了“奸夫”的这顶帽子。
云殊见林靖川无力反驳,满意地含笑坐回位子,又对蓝衣少年道:“喂,小子,你现在可以把事情说明白了吧!”
那少年却白了云殊一眼:“哼,还说什么?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自然不明白!”云殊觉着自己的后槽牙又开始隐隐作痒:“我昨夜不过是第一次见你,被你偷袭后发现你身负重伤还好心好意替你疗伤,你如今却是要倒打一耙喽?!”
“那......给我疗伤......不就看了我的身子......碰了我的身子......”蓝衣少年面色羞赧,低下头喃喃道:“姐姐们说,身子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看了碰了便是托付终生之人......”
季云殊听到这话瞬间瞪大眼睛,嘴巴几度张张合合却愣是未能吐出一个字,她傻怔了片刻,半晌方结结巴巴道:“天......天哪,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云殊已是被这少年噎地没了脾气,她将求救地目光投向林靖川,却见林靖川已是笑道在侧。她心中赌气,扭过头不再看林靖川,方要再开口询问却听到林靖川那满含笑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小兄弟,你究竟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这些话你姐姐又是如何告诉你的?”
蓝衣少年斜视了眼林靖川,别过头不说话。
林靖川却毫不介意,又含笑道:“你不想告诉我也无妨。但难道你连你妻主也想瞒着吗?”
少年扭过头看了看虎着脸的云殊,嘟嘟嘴,瓮声瓮气道:“我姓温,单名一个‘良’字,来自扶醉山庄。”
季云殊与林靖川迅速地对视一眼,复又看向蓝衣少年,询问道:“前庄主醉柳扶风剑温德坤温庄主是你什么人?”
温良挺起胸脯,傲然道:“正是先父!”
石韦闻言蹭地站起来,指着温良失声道:“那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名唤温婉?”
温良面带狐疑地看向石韦,应道:“是啊,那是我六姐,你怎么知道?”
林靖川笑笑端起茶,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温声道:“因为他是你六姐夫——石韦!”
“他——?怎么会,又老又丑又黑!”
温凉话音未落,只听得“噗通”一声,便见石韦已是直直跪倒在地,叩首请罪。
从石韦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季云殊总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这温良是扶醉山庄前庄主温德坤的幼子,少孤,排行第九,在他之上尚有八位姐姐。温夫人老来得子,加之温凉幼年丧父,自然是十分溺爱,所以自幼便被娇养于深闺,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侯门贵府中的闺阁之女也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温家是几代单传,家中女眷众多,已有的几位女婿也是常年在外,所以温凉自小便是被金钗环绕,世事不知,以致闹出了今日这般的荒唐事。
“可他若当真是你妻弟,那为何你们二人会互不相识?”云殊问道。
“回殿下,卑职已有十二年未曾见过温凉,上一次见他之时,他尚是一名七岁的孩童。”
“你十二年未曾回过扶醉山庄?”云殊不觉诧异:“如此,你岳丈家居然还容得下你这个女婿?”
“当然容不下。”温良嚷嚷着插话道:“他跟我六姐是私奔,我娘怎么可能会容得下他!”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季云殊打量着跪在下首、垂首默认的石韦,心中暗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而且十二年前,石韦应是年方十六,居然就可以带着扶醉山庄的嫡小姐私奔,着实厉害!
“既往不悔,当下不疑。”
林靖川含笑温声道:“这石卫尉夫妇可是这京都城内出了名的伉俪情深,足见令姐并未错付终身,令堂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温良撇撇嘴:“这我不管,反正我娘是不喜欢他。”复又冲着云殊粲然一笑:“但是妻主这么漂亮,娘亲是一定会喜欢的!”
“不许放肆胡言!”石韦结结实实地给了温凉脑袋一巴掌:“你个臭小子!不是告诉过你了不许再这么喊殿下嘛!”
“可是她看了我的——”
“不是‘她’,是殿下!你要尊称“殿下”!”石韦又一巴掌结结实实地呼在了温良身上,恨声道:“而且我方才不是说过,这看身子毁清白是女儿家的禁忌,不是堂堂男儿的忌讳!况且——”
“况且我行医已久,”云殊接过石韦的话茬,侧首瞅着林靖川,玩笑道:“若是碰到如此境况便要我负责,那我岂非可以娶靖川哥哥你很多次了?”
“又要胡闹。”
季云殊笑着冲林靖川吐吐舌头,旋即让石韦给温良松了绑。
“不过,你既是温家独子,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到京城?”云殊又问道:“又是何人把你伤成这样?”
温凉揉揉被捆疼的肩膀,想起自己这几日所受之苦,不禁愤愤然道:“是个土圆肥的老男人!”
“这是谁在说我坏话呀?!”
一道慵懒的男声从房外传来,吓得温凉浑身一颤,再顾不得伤口是否疼痛,忙“噌”的一声站到云殊身前。
“是他来了,恶人来了!”温良被唬的声音直颤,却催促云殊道:“妻主你先走,这我先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