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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念时光(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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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长夜拂去,转眼又见晨曦。
闹钟还未响,淮笙便醒来。有浅淡晨光落在窗帘上,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些许亮光。在床上翻来覆去缓了缓睡意后,她还是爬起来,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睡眼惺忪,头发也睡得蓬乱,淮笙站在洗漱台前刷着牙,眼神迷乱的看着镜中挂着黑眼圈儿的自己,无奈的长吁了一口气。
她想起昨晚睡前慕珈突然来的一通电话,活生生的呛走了她安眠的睡意,而后,在接通电话的三个小时里,她生生的听了慕珈对于她大学同学聚会的吐槽……
她有时候很佩服慕珈的说话能力。也惊讶她能绘声绘色的吐槽三个小时。她觉得如果慕珈不是做了设计师这个行业,她应该会是一个成功的具有极其强大的煽动能力的演说人才!而这种演说基本上可以包括在年会上或广场上忽悠老年人买保健品。她觉得这个工作一定适合慕珈,她都能想到慕珈称霸这个行业的前景……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等到她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换衣服时,闹钟才响起来。她关上闹钟,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七点半的时间,忽然对慕珈的怨念又增加一层。
向来她没睡好的结果都是比预计时间起床得早,而且双眼会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而慕珈那家伙吐槽完心情放了松肯定正在床上悠哉的睡着觉。纵使她晚上睡得再晚,她也不用跟淮笙一样得起早。那家伙在自家人面前好说话,从来不用担心上班会不会迟到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淮笙就恨不得立刻捉她起来胖揍一顿,让她为自己一晚上没睡好的结果负责!
心中带着对慕珈的怨念,淮笙终于收拾完毕出了门。
她一边穿上外套一边滑开手机屏幕,她有着早晨看新闻的习惯,这当是她接受新鲜讯息的一个简便方式。
电梯往车库而去,淮笙正看着新闻,忽然屏幕上端就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是慕珈。这回该又不是对昨晚吐槽的补充吧?这样一想,耳畔似乎又充斥着慕珈的“声势浩大”。
她点开微信消息,看到慕珈发来的语音信息,时间是凌晨,约摸是跟她吐槽完后被她强制挂掉电话左右的时间段发来的。那时候她已经困得不行,直接关了wifi睡了觉,消息就直到现在才传来。
她点开语音,传来慕珈颇为兴奋的声音。
“淮笙!淮笙!跟你吐槽得我都忘了,对了!我听说路屿安要参加你们电视台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你知不知道啊?要是消息属实的话,你得告诉我啊!重要的是你得想办法让他签一个名好不好?你姐姐我就指着这个精神食粮了!就这么说定了啊!要是他来,你就帮我要一要签名啊!拜拜咯!宝!”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慕珈喜欢路屿安她是知道的。而慕珈追星的热情她也从其早上骂黑粉一直到半夜时分险胜而领略过。
可这回路屿安要到b市电视台拍节目这事儿,她确实不清楚,不过从慕珈这个狂热的粉丝的靠谱程度来看,这件事情的可信度还算比较高。
只是,要签名,跟路屿安……她不敢。
就算是路屿安站在她面前递给她已经签好名的信纸她也不敢伸手去握住……
不管怎么样,她没那般勇气去面对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所以,慕珈的签名,她只能交给台里最会模仿明星签名的师哥帮帮忙了。
淮笙有些汗,她关了语音,黑屏了手机揣进兜里走出电梯。
车库里开了大瓦数的几盏白炽灯,并不黑,但空气里仍有阴暗的水泥的气息。淮笙同认识的来开车的车主打招呼,一路朝自己的停车处走去。
刚一上车系好安全带,手机便响了起来,淮笙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姑姑的名字。她怔了一怔,手机在手上不断的震动,她抿了抿唇,还是接了电话。
“喂?姑姑。”她轻轻的喊,语气里带了几分小心。
“淮笙啊!是我!这么早就给你打电话没有叨扰到你睡觉吧?”
姑姑的声音一向带着热情,从听到她的声音便可知道她是一个爽朗的人。 这一点,在淮笙第一次接听电话时就有 所感。
“怎么了?姑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
“淮笙,姑姑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姑姑的语气柔和下来,“说到底也是我马虎才把这事儿给忘了,淮笙,我现在机场,马上就要飞纽约,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去帮我取一幅画就在举办的槿·画展上。”
“什么时候啊?”
“明天,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去取,我给你负责人的电话,你到时候直接联系他好了!”
“好。”她答应。
“谢谢你啊!家里南珩去了澳洲出差,北瑾那丫头又去了杭州,我现在是叫不动他们了,还是淮笙你的脾气最好!”说着,电话那头的姑姑笑了起来。
“……姑姑,我得开车了,要是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她看了看表,她得抓紧时间去买早餐。
“好!好!那我挂啦!麻烦你啦!拜拜!”姑姑挂了电话。
淮笙放下手机,启动了车往出口处开去。早起的门卫大叔已经站在岗位亭门口拿抹布擦拭着窗户,淮笙同他打了招呼,扫描了停车卡之后便将车开了出去。
浅浅的睡眠又被起伏的海浪声吵醒,顾栖城勉强坐起身来,脑子里仍旧一片混沌。卧室床头柜上开着柔光台灯,光束浅小,只轻柔的洒在床边地毯上,房间里仍旧是暗沉的。他睡前忘关了窗户,有海风乘机灌入房间,吹拂起白纱窗帘翻飞,在夜中似渡了月光般浓稠如白锦。
他摇摇头,一股钻心的痛意在头中蔓延开来,他紧蹙着眉,用手轻柔着太阳穴,试图缓解突如其来的疼痛。他只穿了单薄的睡衣,猛的有海风吹来,他竟觉得寒凉起来,遂就忍着疼痛,掀开被子下床欲关窗。
地毯只在床边一角,光脚踩在地板上,忽有冷意渐渐由下至上,顾栖城加紧了步伐,走到窗边拉住窗帘准备关窗时,却又停顿了下来。
夜幕下的大海已然是深邃的墨蓝色,有海浪伴着海风起伏跌宕的冲刷到沙滩上,浪花翻卷有微微银光,同高悬着的圆月辉映,似一幅画卷。
果然助理kelly拍拍胸脯保证找的好地方还算靠谱。
他看得有些楞,这样的海边之境竟似于在梦中见过一般。
梦中……提起做梦,他又是一阵长叹。他的睡眠极浅,往往很小的动静都能将他从睡梦中醒来,而他原本就薄如蝉翼般脆弱的睡眠中却往往能够将这样美焕的场景与梦中黑暗混乱的记忆碎片掺杂在一起。
似乎未曾做过好梦,尤其是在她走了之后。
她很喜欢这样的海边夜景,他记得。她喜欢在海边看夜幕中的月亮星星,他也记得。而她追着海浪跑跳时灿烂好看的笑容,他亦未曾忘怀过。
她的笑颜与她的喜好从来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而他所倚的这些仅存的回忆出现在他的梦中时却成为可怖的场景,令他时常在梦中心悸,却又不肯轻易从梦中醒来。他知道,纵使她在梦中变得恐怖不堪,他仍不愿从梦中抽离,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她的样子,她从来在他的记忆中都是最为好看。
仍有海风瑟瑟,顾栖城从回忆里出来,还是将窗户关上,窗帘瞬间平顺下来,迤迤落地。房间仍旧昏暗,他回到床上坐下,拿了手机拨通kelly电话。
“准备机票,回国。”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是因为这两天感冒的缘故。
“好的,顾总。”电话那头的kelly虽然睡意犹存,但还是打起精神回答。
“挂了,你休息。”说完,顾栖城挂了电话。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他关上台灯重新躺回床上,他闭上眼,将头埋进枕头中,尽力让自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