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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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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最是逼得人走投无路。
原来做科研的时候,总归是先有个课题,林关正对着这复杂的企业犯了难,硬着头皮给几位印象中与父亲有故的世交打了电话,还未提贷款二字,对方倒感叹起经济形势不济来,林关正一听便知是搪塞他,只得赔着客气挂了电话。
十多年未曾回台北,台北对他而言已然陌生,对父亲的关系网更是不了解,他早知自己不是经商的材料,想逃得远远的才选了医学 。这算什么?临危受命,他深感自己也无力回天。
宋文兴拿过这几年的供应商合同和林定波签字的投资合同,近期就有不少笔债务,林关正犹豫再三,还是给当行长的李成致了电话。
“伯伯,我是昇林的林关正。”
电话里的声音未见有起伏:“世侄回台北我早就听说了,还听说世侄在美国做了名校的教授,定波也算后继有人....”
林关正再无心寒暄:“伯伯,我父亲刚去世,昇林的事...”
“世侄啊,不是伯伯不肯帮忙,现如今这行情你也知道,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数,还是要同各位股东商量。”
林关正失望地叹口气:“好的谢谢伯伯,改天关正一定当面谢谢您。”
看样子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林家的旁系里,他的叔父林定康和林定华早就想要将手里股份转手,盼着昇林早一天倒下他们好拿了钱走人。
林关正往楼下一看,门口又围了大批的记者,他现在可没心思开什么记者招待会,那些人愿意围着就在那里围着好了。
想当年李成恨不得求着林定波贷款,所谓世交都不过如此,可怜林定波生前苦苦维持的关系,人一死该没的就都没了,或者说,利益面前,哪还有什么伙伴。
林关正伸手向空中一抓,再展开手,里面汗津津的一片,台北的七月份湿热不堪,办公室里开着强劲的冷气隔开了湿热,林关正觉得这冷气吹得人心里冰凉,忽然想起小时候刚离开台北,一个人在美国读寄宿学校,一切都是陌生而冰冷的,那时候林定波刚娶了新太太,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操心这个大洋彼岸的儿子,后来他得知家里添了弟弟妹妹,趁着假期回到林家,总觉得自己融入不到这个家庭里面,和父亲继母都没有什么话可讲。
林定波的希望,大概是在弟弟林关洲身上。
林关正看着窗外的玻璃幕墙,台北正值雨季,雨水在玻璃幕墙上形成好看的连绵的波纹,还有雨点落在玻璃上的声音,林定波就是在这扇窗前纵身一跃,林关正突然对林定波的绝望有些感同身受起来,林定波意识到大厦将倾,大概只是不想让自己睁着眼看到多年心血付之东流。
等到林关正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他惊讶于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这是他回到台北以来第一次睡得安稳,很容易就入睡并且没有中途惊醒。他心里突然有了决断,他想赌一把,抵押了昇林集团,去找此前并不熟悉的一家银行——贺通。
贺通与昇林并未合作过,林关正只知道贺通的董事长是五年前从美国回来,年纪也不算大,他虽从未见过,倒是也看过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
林关正厚着脸皮以昇林的名义约见贺通董事长邓明秋,董秘回复的速度很快,邓明秋把地点定在了新北的一家茶室里。
茶室很隐蔽,藏在新北一处单独的宅院里,僻静清幽,林关正想着这或许是邓明秋的私产,茶室的墙上挂着几幅画,林关正一点都不懂国画,窗边刺绣窗帘垂着细密的流苏,中央一幅画边上提着两句词:月转星河,暮云合壁。许多行草他也不全认得,待到再往里走,是开阔的庭院,山石流水,白茶翠竹,邓明秋早已在廊下等他,桌上摆了围棋和茶盏。
林关正大步走过去,“邓先生,我是昇林的林关正。”
邓明秋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握住林关正的手:“早知林先生少年英雄,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林关正有些怔愣,他莫名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邓先生说笑了,我早就听说过邓先生的名字,我不过是继承了祖业,却不懂经营。”
邓明秋为他斟了杯茶:“今年的云雾茶,尝尝看。”
邓明秋肤色偏白,眉眼带着他们那种人特有的凌厉果断,却又不显锋芒,嘴角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听说林先生刚从美国回来,我是在惠灵顿长大的。”
大概是因为都有久居国外的经历,林关正才觉得莫名熟悉:“我十三岁就去了洛杉矶,一个月前才回到台北。”
林关正口渴,一股脑灌下了一盏茶,连滋味都不知道,白瞎了邓明秋上好的贵定云雾。他不大懂茶,这些年光忙着念书了。
林关正急着进入正题:“邓先生,我这次见您是想抵押了我手上昇林的s股,在贺通贷款维持昇林的资金链。”
邓明秋早就看过林关正的报道,林关正整整小了他十岁,斯坦福大学最年轻的医学教授,医学上颇有建树。邓明秋看着年轻人的脸:“昇林的事我最近听说了,我有几条建议,不知道林先生愿不愿意信我?”
邓明秋当年横扫亚洲期权市场的故事林关正早就有耳闻,这位商业巨子的往事和动向在各家媒体上传得神乎其神,金融业、化工业以及房地产业皆有贺通的身影,林关正虽不全信那些报道,但邓明秋的头脑和能力不容置疑,邓明秋的指点就意味着未来资本的流向,林关正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知道邓明秋为什么会出言指点他。林关正有些期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