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落楠小笙

2、教室后门的一抹白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不是凉秋，夏的余热还没有散透。中考出成绩后我拒了其它学校的邀请，只身来到这所历史悠久的高中。没有什么期待，不过是一所牢笼换到另一所牢笼。开学好几天了，不太像样的军训也结束了，除了变黑的皮肤和那场惊得我脚抖手抖的新生代表发言它没给我留下任何可以遐想的东西，哪怕那场赚足了女生眼泪的和教官的分别我都没什么感觉。几天下来，撇开相熟的几个同校毕业生，我没和其他任何人搭过任何一句话。人，始终都要一个人的。
　　往复的开学日常，不会因为你是新生有些许改变，狗崽儿挪了窝也是狗崽儿。唯一的变数就是凭着初中两年的经验，我又一次光荣地登上了班长的“宝座”，继续完成作为人民螺丝钉的使命。当时我没想到这一坐就是三年，我成了同学口里的老班长，好说话的烂好人。这些同学包括你，也必须包括你。毕竟抛开同学，抛开朋友，我就没有什么立场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了。
　　那天，是开学后的哪一天，我不记得了。是早晨还是下午，我也不记得了。天气倒是个好天气，教室外的走廊给披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阳光被褥。班主任老师出了教室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教室里却异常安静，我想每个人开学前都发过誓了，开学做个学霸。这会儿他们正在为这个坚持不了多久的誓言努力克制住自己根本静不下来的青春的躁动的心，五十个人中我的同桌尤甚。
　　无聊，没劲，明天不也不迟么？当时的我看不起那些压制自己天性的人，明明就是一群乳臭未干的泼皮儿，该玩玩该闹闹，却偏偏摆着别扭的表情像要把课本盯穿了看出个宝贝来。
　　左看右看，横竖都是无聊，悠悠地看向窗外，老班什么时候回来？
　　后来，我觉悟过来，我当时不该多看的，我该和那群压制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的，把书盯出宝贝来。
　　正当我打算飘到北极神游，就突然瞧见了你。
　　那天，你穿了深色的牛仔裤，白色T恤衫，从前门走到后门，越过两道窗，从后门进来，坐到了可爱的虎牙妹身边。你似乎与她相熟，见面就开始热聊。许是日子过分无聊，许是后门口的绿植长势太好，许是在一堆蓝色校服里你是唯一的白，我的注意竟完全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映着窗外透过来的光，你白皙的皮肤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栗色微卷的头发安分地趴在脑袋上，笑开的眉眼微弯着，一时间就扫清了教室里尴尬的沉闷，连着追跑了我连日因想家织就的乌云密网。
　　初见，你美好得过分，身为男孩子生得这么漂亮是犯罪。
　　教室里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你，很忙碌的十五六岁人生，忙不得去关注那么多。学习，考试，让人分身乏术。我最先注意到你了！这样的想法让我雀跃不已，像是在比赛登顶时发现了隐秘的捷径，排队结账时站了一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我迷糊着上完后面的课，我该学习的，我该和班里那群孩子一样的。在起跑的时候就心无旁骛地开跑，顺理应当地四平八稳地过余下的几年几十年的生活。我想，就这么不规则一下吧，反正日后琐碎的日常会把我拽回原有的位置的。
　　一念放空，时光，就不见了。
　　你，就那样不经意地闯进了我心里，霸占了好多年也不肯离开。命运般的俗套的一见倾心，十五年来唯一一次心跳不受控制。我的青春，好像脱轨了，虽然脱轨了但脱向的是一条满路芬芳也满路荆棘的轨道。
　　时光太美也太坏，让我遇见了你却是在我最敏感自卑的年纪。我怕自己不够漂亮，没敢上前问你，你的名字；我怕自己性格不够可爱，没能让你生出想结交的心；我怕自己太唐突，没做好万全准备不敢贸然前进。
　　我有些不安，有些兴奋，不着边际。说爱太早，说喜欢太过。把你放在“好奇”的领域刚刚好。嘿，穿白衣服的坐在教室后门边上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