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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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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还认为,抉迷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但事实证明,他再一次想多了。
那厮除了每日去茶舍,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但一直停留在青鸾城,又是个什么意思?
夜色浓稠,望着前面那只闷葫芦,苏还脑子里‘叛逃’的念头就没有停过,想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无聊之人。
打了个哈欠,苏还眯眼,伸手挠了挠脖子,这天色提醒他们该休息了。
而果不其然,抉迷一言不发地进了先前定下的那间客栈。
青鸾城来往人数虽多,但真真正正停下来住客栈休息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而今日让苏还略觉惊讶的是,这客栈又多了一群人。
西南一角的桌子上有八人,皆着乌金云纹纱绣衫,无论男女,仪态不俗,而他们右腕的衣料上绣着竹叶。
苏还识得,这些人是重涵宫人。
看来这青鸾城注定不宁了。
就在苏还打量几人时,其中一名男子亦抬首望向了他,微微颔首。
苏还回之一笑,也不打扰几人会餐,径直上了楼。
苏还敢肯定,那个人识出了他的身份,因为在他抬眼时,有一闪而逝地诧异。
不过那人不知为何没有揭穿他,苏还躺在床榻上,暗自沉思。
此时已至丁夜,可他却无半点睡意了,翻了个身子趴在床榻上,苏还右手敲打着墙面。
一下,再一下,也不知这个动作重复了多久,对面的人终于被他吵醒了。
“何事。”
声音淡淡,毫无倦意与被人叨扰过的不耐,仿佛不曾睡过一般,可苏还却晓得,他在甲夜便已睡了。
“抉美人,咱们商量个事呗。”苏还尽量让他的声音显得柔和些,不至于将人惹恼。
“何事。”
依旧是这两个字,可这一次却是过了半晌才问的。
“你陪我调查下此事如何?”
“嗯。”
又是思量许久才答到。
苏还眯眼一笑,而后仰面躺着,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也并非他多管闲事,只是自己好歹还挂着妖界之君这一名号,所谓在其位谋其职,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如今仙界众人都已插手,保不准此事幕后主使便是上古魔物,人人得而诛之。
饶是昨夜思虑过多,今日至午时,苏还这才迷迷糊糊地从榻上爬起。
屋内湿气沉重,打开木窗,果见细雨蒙蒙,苏还伸了个懒腰。
一开门,便见楼梯口处站着抉迷,双臂相抱,神色淡淡,想来候了许久了。
“早啊!”
苏还刚抬手招呼,而那人已转身下了楼,早已习惯了他性子的苏还只能讪讪一笑。
谁让他有求于人呢?有求于人就该有有求于人的样子。
若此事真是上古魔物作祟,凭他一己之力,恐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雨雾中,那抹绿色渐渐变淡。
苏还几步跟上,嘴角挂着那特有的贱笑,双目半阖,“喂,抉美人,我们是朋友吧?”
见他不说话,苏还便当他默认了,纵然他们并不是很熟。
此时此刻的苏还早已将‘叛逃’之事扔到了九霄云外。
是朋友便好,是朋友,日后便可以随意坑杀,随意出卖喽!
一想到前途黑暗,再看了看那道身影,苏还心中的算盘打得是一下比一下响。
此时的他们正往青鸾城城主府赶,原本的细雨渐渐成珠落玉盘之势。苏还暗道天公不作美,迈着步子到一旁的摊位上挑了两把油纸伞。
苏还素来听说青鸾城黑暗,可没想到区区一个小贩居然如此会趁火打劫,恶毒凶残。
掂了掂锦袋中的银两,再看了看雨幕中丝毫不自觉留步等候他的人,苏还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还要不要伞了,你家夫人都已经走远了。”摊贩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伸手便要拿过油纸伞,“不买别挡道啊!”
见此,苏还十分震怒地扔下了钱袋,拿了一把油纸伞离开了。
头顶的雨水停歇,抉迷止步,目光浅灰无光。
“看什么看!小爷我可没心思陪你感染风寒!”苏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也忒冷血了吧,他好心好意跑去买油纸伞,他倒好,一步都没有停下过。
伞柄陡然一歪,苏还偏头,见他右手握着伞柄,登时气炸了。
“喂!干什么,想独吞啊!”
“你太矮。”
油纸伞被夺走,苏还气结,诚然,他比抉迷是矮了些,可不过半个头而已,他强调个鬼啊!
“切,你以为小爷爱撑伞,酸死你吧!”苏还双臂环胸,不再理会抉迷,从这里到城主府有好一段距离,他就不信他胳膊不会酸。
雨势渐大,天空越发阴沉,苏还暗自庆幸自己挑了把稍微大了些的伞,不然谁知道会淋成什么熊样。
口中哼着欢快的小曲,苏还一脸得瑟的看着抉迷,而后者目光一直平视前方,半点都没有分享给他。
长长的黑睫羽上沾染了水汽,朦朦胧胧地,苏还陡然发现,似乎除了初见那次,这人的目色都是灰暗地,就如同这雨天一般,死气沉沉,了无生趣。
刚准备开口,抉迷却突然一个侧身,左手按住他的右肩,后退几步。
苏还还未抱怨,猛然间发现一旁的两人,略显惊讶,“是你们!”
眼前的人略显狼狈,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是那日重涵宫弟子。
其中稍显年长者只是愣了片刻,而后拱手一拜,“在下重涵宫大弟子南冠,这是在下的五师弟,储泫浪。”
储泫浪也随南冠行了一礼,略有不解地看着苏还,“你是……”
“苏还。”
“苏,苏,苏还!”储泫浪吓得后退一步,手指指向他,咽了一口气,“你是妖君苏还!”
“泫浪,不得无礼!”南冠按下他的手,略有歉意地看了眼苏还,“先生,实在抱歉,泫浪他还是小孩子脾性。”
“无事无事。”苏还摆手,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们现在是……”
南冠略微苦笑,道:“先生想必对瑾退殿有所耳闻。”
瑾退殿,城主府中迎客的正殿。
关于青鸾城的这位城主大人,苏还也是来了青鸾城后才得知的,本来以为如此鱼龙混杂之所是无人管理的,却不想其中还有一城主府。
至于这位城主,听说名叫宫谨,却不曾清楚他是哪界人,只是知道那宫谨已年老体衰,膝下共有五子,结发之妻一年前西去。
而那瑾退殿本是一普通殿堂,只是如今,可不太平。
因为近日出事的长老皆是留过青鸾城的,而出事的地点,便是瑾退殿。
“所以你们是要去调查?”
“是,只是方才遇到了些麻烦东西,刚刚甩掉。”南冠颔首一笑,面上的尴尬之色并未褪去。
“正好,我们也去,不如一同前往吧。”苏还的骨扇不知何时又握在了手中,红玉髓越发艳丽,流光溢彩,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偏头望着抉迷,他咧嘴一笑,“抉美人,如何?”
“抉,美人?”一直默不吱声的储泫浪突然眉毛一挑,左眼大右眼小的,一脸怪异,“他不是个男人吗?”
储泫浪再次后退一步,如避洪水猛兽一般,凑到了南冠耳边,“兄长,这人是不是眼睛有些毛病啊?”
“混小子,说什么呢!”一步迈到储泫浪面前,苏还用扇柄狠敲了下他的脑袋。
“你们先行一步吧。”
“咦?”听抉迷这般说,苏还回头,眉头蹙起,“你不会是要食言吧?”
将油纸伞放在苏还手中,抉迷目色一暗,而后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对你,我从不食言。”
撑着油纸伞,苏还只觉得他的背影越发孤寂,傻愣愣地站着,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兄长,妖君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把你的大嘴巴闭上!”苏还回头瞪了他一眼,而后收起了油纸伞。
一把伞,三个人,纵然他脸面再厚,也不好意思用。
“走吧,先去城主府。”将骨扇放回衣袖中,苏还拿着油纸伞先行一步。
而南冠见此,带着储泫浪匆忙跟上,三人很快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街巷中积满了雨水,混杂着泥土,稍有脏污,雨雾中人数不多,长街空寂。
远处的楼阁,只见檐下灯笼摇曳,带着暖色,隐约可以听到楼上笙箫,男女嬉笑玩耍,好不热闹。
君怜阁,是这青鸾城中最大的青楼,而此时,约见抉迷的人便在这里。
推开了门,便见屋内的梨花木桌上坐着一女子,黯色的长裙上用红丝线勾勒着傲骨之梅,墨发曳地,随意地绑着一红绳系着的藏花珠玉,双目阖着,看起来似值桃李年华。
只是如此绝色的人儿,坐姿委实不雅。
因为她人坐在椅子上,一双腿却搭在桌上,脚上穿的一双白绣鞋,上面绣着血色彼岸,栩栩如生。
抉迷丝毫不关心她的坐姿,径直坐在了她对面,神色冷淡,“弑苍,寻我何事?”
闻言,原本假寐的人睁开了眼,一双金色琉璃双瞳似笑非笑的看着抉迷,而后放下了腿,端正了坐姿。
“故人相见,抉迷,你还是要如此冷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