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恨晚》苏红手95

8、第八章

　　周小远随手拿了他床边的一件睡衣裹着起身去沐浴，颜晓峰默默看着，等她进了浴室，才问了一句想吃什么，周小远停下来，转过脸来认真想了想，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你会煮什么？”她一面梳理着头发一面懒洋洋的问道。

　　“你约了几点？”颜晓峰问道。

　　周小远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好像没有约时间……”一面说着一面要找自己的手机，打开来看，竟是安静如斯，什么都没有。

　　“吃个简单的吧。”她将手机又扔回了床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早去早回。”说毕又往浴室里走，颜晓峰伸出手来拦住了她，低声问道：“回哪里？”

　　周小远抬眼瞧他，觉出了一点认真，她躲过他的视线，慢慢回答：“我没想好。”

　　颜晓峰将手收了回来，说道：“那你慢慢想。”

　　周小远转身将浴室的门关紧，温热的水冲泄而下，她捂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与颜晓峰一场，也说不上后悔，但是往后会怎么样呢？忽而自嘲一笑，想那么长远做什么，她周小远什么时候需要瞻前顾后了。

　　洗了澡出来，才发现床上放着一沓衣服，虽是旧的，但保养得很好，可见主人珍惜。周小远一眼就瞧中其中折着的一件玫瑰紫的长裙，好几十年前的款式，现今穿上还是合宜，衬得她肌肤雪白，眉目典雅，极具复古情调。

　　周小远站在镜前，不由想起颜晓峰的母亲，一向是和婉清丽，无论何时何事都安之若素，与自己的母亲许颂莹完全是不同的性子。可是，又有几个人同父亲周梁一样能待母亲完全以真心？

　　装扮好了走进餐厅，颜晓峰已经煮好了面，见到她，不由愣了一下，神情也格外温柔：“很适合你。”

　　二人闲闲吃了饭，周小远去洗碗，颜晓峰瞧着她窈窕的背影，终是忍不住说道：“你往后去哪里？”依他对她的了解，程家是不会再去的，周家的老宅早就更了名，想她的性格也不愿意寄人篱下。

　　“唔？”她一面抹着盘子，一面有点心不在焉。

　　“这房子留给你暂时住着吧，我平常不在这里。”颜晓峰将钥匙放到了桌台上。

　　周小远没有接受，只说了一句：“我需要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颜晓峰竟是笑了一声：“好。”周小远见他又恢复了以往的不羁模样，反而放心下来，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认真起来就没有意思了。

　　送周小远去了程氏，刚下了车，迎面就碰上了程遇川，他见到周小远，脸色很不好，等瞧见车里坐着的是颜晓峰，脸色就更难看了，偏偏周小远故意气他，光天化日之下与颜晓峰很亲热的道别，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定是昨夜好春宵。

　　何谦见程总气场凶恶的要吃人，连忙上来恭恭敬敬的与周小远问好：“太太您来了。”

　　周小远向他笑了笑，又对程遇川说道：“约了几点，我在哪里等？”

　　程遇川忍住气，对何谦说道：“你让人带太太去我的办公室。”

　　等周小远跟着何谦进了门，颜晓峰与程遇川点了点头，便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程遇川的办公室完全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地方，所以也说不得他的加班是真加班。程家是大户，子孙辈不少，程蜀铭是百年难见的奇才，他接管诸人心服口服，至于程遇川，比其父当然逊色多了，但他是程蜀铭的独子，是先天优势，加上一直肯吃苦上进，程氏在他手里做得也不错，因此族内诟病不多，地位也牢靠。

　　周小远坐在沙发上瞧外头风景，何谦特地把方芳叫来，嘱咐太太来了，叫照顾一下。方芳入程氏的时间不短，长久以来周小远的一些私人工作，都是由她联络。听见太太过来，她也很高兴。虽然也风闻他们夫妻两个要离婚的事情，但给周小远做事，每年都有一个大红包可收，彼此合作十分愉悦。

　　让方芳送来一杯红茶之后，周小远便叫她去忙自己的事情，不过是来签一下字而已，很快就结束了。

　　坐了小一会儿，程遇川便进来了。推门的时候能感到压抑不住的怒气，周小远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问道：“协议弄好了吗？”

　　程遇川极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坐到了周小远的对面。

　　“你昨晚跟颜晓峰在一起？”质问的口吻，十分不满意。

　　“嗯。”周小远点了点头，很大方的承认。

　　“你TMD是□□吗？”程遇川脸色铁青，直接爆了粗口。

　　他这样凶恶，也不过是色厉内荏。“与你何干？”周小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手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寻摸着什么，茶几上正好有一盒南烟，她取出一枝，点燃了。

　　辛辣冲鼻的味道，她皱了皱眉，但还是接着吸了起来。

　　程遇川看到烟雾缭绕之后的周小远，感到了陌生，好似自己从来没有认清过她。

　　“签字吧。”周小远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向着他笑了笑。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笑容里带了的一丝媚意，好似一个禁锢的枷锁完全打开之后，慢慢释放着的本性。

　　程遇川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这一面，她有很多张面孔，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好像一个即将完全打开的魔盒，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想让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我们好好谈谈。”他沉着声，带了一点哀求。

　　“没有必要了。”周小远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原本就不该结婚的。”言尽于此，她觉得他应该懂的。当初彼此都是另有所图，并不是欢欢喜喜。

　　“周家已经这样了，你怎么办？”程遇川问了一句，模模糊糊的只是要拖延时间。

　　周小远噗嗤一声笑了：“我还有工作啊，饿不死。”只字不提程家财产的事情。她当初签好的协议书里就是要净身出户，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反而更让人不舒服。

　　“我们先冷静一下吧。”她这样不回头的决绝，程遇川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像回到小的时候，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的那种感觉。

　　周小远摇了摇头：“不需要。”依旧是斩钉截铁。

　　程遇川脸色阴沉的厉害，但再也没有说什么。

　　离婚协议是早就拟好的，周小远坚持净身出户，律师就侯在外面。两个人把字签好了，交给律师，剩下的就该着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我剩下的东西，你若用不着，就直接处理了。”周小远向他说了一句，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便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程遇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芳送周小远进了电梯，向她道别。走出大堂的时候，周小远忍不住笑了。

　　颜晓峰的车正停在马路对面，等待着她。

　　这样也好，她其实并没有习惯一个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