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步娉婷

2、二

　　羽清雪从未感觉到回家的路竟然是这么长。一步，一步，用力的踩下去，才不至于漂浮起来。那灵魂好像出窍了一样，在空中冷冷的看着她走回去。
　　那身影，今生今世是忘不掉了。
　　浅黛色的眼睛，略带苍白的面孔，漆黑长发，一袭红衣，身骑黑马。隔着那么远，只一眼。
　　羽清雪读不懂那个眼神
　　短短的路，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羽清雪觉得脸上有冰凉的东西，刺得肌肤发痒，抬手抹下，竟是眼泪。觉得有些好笑，不明不白的竟掉眼泪。她用手背反复拭着，可每一次将泪拭净便有有眼泪流下来。流个不停。她也就放任不管了。
　　整整三天三夜，她没迈出家门一步，只在窗下小几前坐着，不停地流泪，无声无息。任凭冷风吹灭红烛，吹乱发丝，吹动铺在小几上的宣纸。

　　后来，听人说，枕凉亭里唱曲的姑娘瞎了，在亭子里唱了一支曲后便不见了踪影。

　　羽清雪觉得眼前好像总有挥之不去的白雾，无论怎么挥都不散，愁的很。也不知为什么，那天去枕凉亭唱曲，心里要命似的疼。眼睛酸涩的总要流泪，仔细一摸却什么也没有。泪已经流干了，只剩心还在滴血了。
　　琵琶前一天弹完曲子，失手打碎，风一吹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心里竟是莫名的轻松，这样，便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羽清雪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到枕凉亭。一路上碰到无数绊人的石头，摔了无数次跤，发髻都乱了。现在的她一定狼狈不堪，她想。
　　这里，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上元节初遇，河边烟火，桥头相拥，以及过往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清晰地在她脑中回转。
　　曾几何时，那个眼睛里总是充满笑意的面孔已经深深烙进她心里。每次遇到他，她总是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强作镇定。现在见不到他，又拼命的想念他。那最后一眼，是她不敢去面对的。

　　他分明不曾说过什么，从未有过承诺。
　　凄冷的夜风吹得她心头一凛，悲伤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她忽然记起来，那天灯帘桥头他问他姓名的时候。那是他深瞳里满是笑意地说，在下邢流岚。她听了，红晕满颊，扑腾着几生几世的心，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开口道，小女子羽清雪。

　　这短短几个月的幸福已足够了。羽清雪望着灯帘河深蓝的水，浅浅一笑，纵身跳入那深沉仿若无底的水中，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似乎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