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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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风翳净尽，澄碧如洗，端端是个好天气。
村口大树下，三三两两，或坐或卧几个村民，他们刚吃过午饭，打算在此稍作休憩，捱过最热的时辰，好接着下地干活。
几个光屁股孩童围着一个白发老头儿，吵着要他讲故事。
老头原本起了困意，又架不住小的们吵闹，只得强打起精神。
“好好好！讲故事！你们想听什么故事？”
“神仙的故事。”一个男孩说。
“对对对，神仙的故事。”其他孩子跟着起哄。
“神仙的故事？”老头儿捻着胡须微微沉吟，“你知道神仙住哪儿吗？”他朝那男孩问道。
男孩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小一点的男孩得意地接话道：“我爹说神仙住在庙里。”
无忌的童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老头儿也跟着乐开了花，他摸摸小男孩的头，说：“小光腚儿，神仙可不住在庙里头哟！”
小男孩被笑得有点臊，撇撇嘴，说：“那他们住哪？”
老头儿伸手指了指天，压低嗓门说道：“他们啊，住在天宫里。”
“天宫在哪里？”
“天宫在九重天外。”
“九重天外在哪里？”
“那可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咯——”
在那遥远的地方，咳咳，不是，是在那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说九重天之上。
那里不同于凡间，那里被一片罡风劲气包裹，那里廓落光明、瑞霭缤纷，那里彩云为阁、碧霞为城、碧玉成台、蕊珠成殿，琼房琳宇、金阙玉楼。天河天潢、银河银汉环抱星寰、覆幕帝庭。
云霭翳翳，成群仙鹤展翼飞过，雾茏烟霞，绝美仙子嬉笑追逐。
那是杳杳仙乡、神仙之所。
话说在斗枢之南，远离帝座天庭的地方，有一座仙迹罕至的小山，隐隐孤悬于云海之间，草木茂盛，郁郁纷纷，林中寂静，唯有风声。
在一片盎然绿意中，有一株花开向好的合欢树，高大寥廓的枝叶交相覆盖，亭亭若冠，枝头合欢花团团细蕊随风摇曳状若拂尘。
参差花影间低低伏着一道水绿色身影，纤腰细细不盈一握，玉臂颀长交叠置于颈下，微露皓腕卷着轻纱，一双素手细白若无骨，但见美人香梦沉酣，檀口微张吐气若兰，羽睫如扇轻轻覆在玉肌之上，近看只觉姿态尽妍，远观却是身姿翩跹风流入画。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粉蝶，乘风飞舞轻盈敏捷，偷香弄絮雅态芳情。
它先是绕着枝头舞了一圈，又堪堪停在美人颊上，两道银须逗弄般左点点右挠挠，几番折腾美人全无反应。
但见那蝶儿扑棱着粉翼舞至半空，一个旋身，刹那莹莹流光若明珠去尘，熠熠光辉中陡然现出一道婀娜多姿的倩影，粉纱裹纤浓，杏脸配桃腮，柳眉似新月，樱唇点绛红，竟是个娇滴滴的小仙子！
可此刻，这娇滴滴的粉蝶仙子却叉腰站在树下，面上神态似好笑又似无奈。
“青果青果，快醒醒！”她半娇半嗔喊道。
那声音娇娇糯糯，真个儿是出奇的好听。
可树上的人儿仍旧无半分反应。
好你个小妮子！本仙子费劲四处寻你，你倒轻省睡着大觉！还叫不醒！看本仙子怎么收拾你！
打定主意便凝神聚精、气运丹田，大喊道：“青果！！！！！！！”
——可以吃吗？
她翘首挤在人群外围，努力地朝里垫脚张望。
可是没人搭理她。
——是可以吃的吗？
不死心，她又问了一遍。
闻起来香香的，应该是可以吃的吧。
还是没人理她。
——青果—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喊她的名字，好熟悉。
——青果—
声音稍近了一些。
她还惦记着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
——青果—
这回声音重了些，似乎生气了。
——欸—
她只好答应。
结果一扭头发现自己趴在一棵树上，那里还有什么人群，什么吃的。
原来是梦啊。
真没劲。
她百无聊赖地坐起身，显见得还没睡醒，垂下双目，一脸倦容，刚才那一喊震下数片合欢叶落在她发间，也懒得理，只恹恹地看着树下的人儿。
唔，是窈儿啊。
眼皮一掀算作招呼，然后接着轻枕玉臂准备睡去。
见她还打算接着睡，那唤作窈儿的蝶仙子登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树上，嚷道：“你快给我下来！”
少顷——
树上之人总算动了，却是缓缓翻了个身，问：“下来作甚？”
这一问可问出好歹了，树下的窈儿涨红着一张俏脸刚要发火，猛然忆起来找她的正事，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一跃而起将那懒骨头一把拽上云头，“今日是碧游神君游历归位的日子！你再磨磨蹭蹭连人家的后脑勺都看不见啦——！”
却说神仙归位，左右避不开南天门。
平日里只有四大天将执守的地方已然是仙山仙海，一众神仙比肩接踵，纷纷拿出看家本事拼命往里挤，这可苦了挤在最前面的神仙，后面汹涌的仙潮将他们不断往前推挤，可面前巨灵般的黄巾力士黑着脸站在那，仿佛只要再迈出半步就会抡下手里大锤砸扁他们的脑袋，这腹背受敌苦不堪言啊！
“快来！快来！”窈儿兴致勃勃地拽着青果奋力往里挤，青果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她实在是对什么子神君没有兴趣，可又拗不过窈儿，只盼着快些结束好让窈儿放她回去寻个枝头囫囵睡去。
用窈儿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被狗屎运砸中的硬木头！神仙中的奇葩，奇葩中的的极品！
谁说不是呢，天知道那么多人啊妖啊精怪的想成仙却求而不得，偏偏她莫名其妙就到了天庭，睁眼就在一个大房子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看了她一眼，用笔在玉简上画了勾，说：上仙青果。
上仙青果？什么玩意儿？她不懂。可那人也不跟她解释，就不耐烦地将她轰了出来。
被赶出来后恰好被路过的窈儿“捡到”，这才知道自己做了神仙了，刚才那大房子是东华少阳帝君的紫府，那执笔人乃掌管仙籍的仙吏。
咦？女仙飞升不都是去昆仑瑶池拜谒西王母娘娘吗？只有男仙才拜谒东华帝君，莫非你。。。你。。。竟是个男的？
可面对窈儿的惊诧疑问，她一概不知，男的？什么是男的？
她好像失缺了一段记忆在见到掌籍仙吏前，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是谁？来自哪里？除了叫青果还有什么？
统统都没有印象了。
不过她好像并不是很想去找回记忆，冥冥之中，好像有个指引，就这样吧，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开始。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蓦地，仙群传来一阵骚嚷。
窈儿激动得连头都没回，只是紧紧地拽着青果的手死劲地摇。
轻飘飘的视线随着众仙望去，只见南天门处香花宝屑翩翩如雪，又闻有仙乐袅袅由远及近，若游丝若浮云寥廓天地随风清扬，又似金石玉碎百鸟朝凤引吭高歌。
再一看，仪仗庄严亭亭如盖，仙姝仙童侍立道旁，或幢节前导，或手捧香花，金姿玉质，神采非凡。
九龙玉辇五彩乘舆从天边飞来，云烟筑台霞光铺道，唱礼官捧着仙旨高声唱诺：碧游神君兮，婆娑之来使，遵妙严庄静之法兮，悯众生轮回之悲苦。。。。复归神位哉。
扬声高喝，仙乐雅韵复又奏起，引来了凤舞鸾吟百鸟齐鸣。
原本伫立两侧的仙女一跃而起，七彩霞衣缭绕当空。
一道云梯自九龙玉辇绵延而下，一袭碧色衣摆印入众人眼帘，琬琰之华英，清绯之碧玉，如松如桂，卓然独立。
窈儿有片刻失神，天界有多少皮相好的神仙，华美的东华帝君、英武的二郎神君、清秀的玄坛真君、俊逸的纯阳真人，那烹茶的陆羽也是不错的，可她竟觉得都不如。
她咽了咽口水，扯扯拽在手中的袖子，叹道：“我家娘娘非得叫我来见见世面，也不怕我见此面却误了终生，青果你说我家娘娘安的是什么。。。。好心？”
刚扭头，尴尬的话语便停了半晌，只见身侧立着一位温和带笑的年轻男仙，再看看自己手中拽着的。。。可不就是这位年轻男仙的衣角！
青。。青。。青果呢？扭头四望，那里还有这杀千刀的身影！
腾地——窈儿闹了个大红脸。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