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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宝马雕车香满路 ...

  •   那个漂亮的路侍卫果然是女子,唤作“采苹”。元子攸安排她和郑护卫驾车,小慢坐在他们身后,我则被安排坐在车里。这个小王爷年纪不大,等级观念倒挺严重的。
      回头赶到“品月居”,店家说那帮公子已散去。元子攸劝我不要急,他将护送我到建康明家。
      我看他诚挚的样子,心下一阵感动。南北两朝并不是和平共处的,这些年来时有战争,如今虽平息战乱,但他一个王子,只身到敌国都城,万一暴露行踪,总是不妥。
      “只要白姑娘能不计较我是北方人的身份,把我当朋友。”他的要求只有这个,而且,他再不在我面前自称“本王”。
      他的眼中,流光溢彩,有一种我不曾见过的热切,有一种我不想辨明的情愫。
      一路他对我呵护备至,还很好奇我为何要休掉天将军,去找明思诚。
      不知为什么,我很信任这个敌国小王爷,虽然他的部下正在和我的前任夫君为敌,但我认为宇文广才是敌人,他并不是。
      我把我的故事都告诉了他。他听后,望着窗外默然无语。只听得马车行进的声音。
      沉默很久,他忽然转过头,咧嘴一笑,复柔声道:“我并未见过天将军,但那位明公子人品高洁,确实和你很般配,祝你和他过得幸福!”
      我展颜笑道:“谢谢。”
      他深深凝视我,叹口气,道:“云悠,你笑起来比哭起来好看多了,可惜我不是那个能让你笑的人。”
      他居然叫我“云悠”!叫得这般自然熟稔,倒让我不知如何应答。
      也不待我开口,他又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云悠,如果到了建康,明公子再认不出你,你不如和我回洛阳吧!”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这个人肯定已经悲惨地倒在我面前了: “我没人要也不可能和你走啊!你都已经有五个侧妃了!想得美啊!”
      他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
      “你的名头那么响,世人皆知啊!”我掸掸衣襟,凉凉地道。
      “你有所不知,”他急着解释,“我乃彭城王第三子,父王最是宠爱于我,很小被封为长乐王,那几个侧妃都是他帮我自小就定下的,实则……!”
      “元公子,”我打断他的话,正色道,“你我本是路人,其实我对你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你不必解释的。”
      他呆了半晌,眼眶一红,神色哀伤,转身进入车厢内室,再不理我。
      一路无话。

      沿路返回,又到池州。
      下车时,元子攸依然黑着脸。我知道,是我让他不高兴了——因为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淡态度。其实,我能得自由,还得感谢他的。
      “元公子,我不是故意惹你不悦。”我凝视着他,真心说道。
      他蓦地双眸放光,绽开一个笑容,热切说道:“云悠,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不奢求什么,只希望在我送你的这段旅途中,你可不可以当我是朋友?”
      我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轻轻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不要公子公子的?”他进一步要求,满脸闪着期待。
      唉。那个样子,实在让我的心硬不起来。
      “好吧——子攸。”

      子攸。
      从此,我多了一个叫子攸的朋友。
      认识子攸,我时常感慨南北两地男子的性格差异。
      他总是那么率真单纯、心无城府、大而化之。他对我极好,却不求回报,我能像朋友一样温和对待他就心满意足了。
      子攸掏心挖肺不求回报的火般的热情与明哥哥的含蓄是截然不同的。他根本不顾王爷的身份,甘愿扮小丑博我开心。晚饭后,他拉我飞到房顶,在月空下把一把大刀舞得光芒闪动,看我没有特别感兴趣,又给我在屋顶上跳了一段波斯艳舞……
      说实话,自从9岁入宫后,很少有这么快乐的时候。回乡后追求平凡宁静,和父母都没出过白园,没有大喜,没有大悲。虽然,子攸只大我一岁,但我感到了自己在他面前变得好小,他就像个宠爱我的大哥哥,让我变得无忧无虑。
      后来我们一起坐在屋顶看月亮,他默默的,喜洋洋的坐在我旁边,远离尘嚣的烦恼,享受静谧的月夜。
      那晚的月光柔得像水,深深沁入我的记忆里。

      早晨又准备出发赶路,看到子攸眼圈发黑,我猜他睡眠不好,便写了个方子,嘱咐郑子瞻赶快去药店抓点党参、白术、当归、茯神、远志、龙眼肉、陈皮、炙黄芪、炒枣仁、首乌藤、木香、炙甘草来给小王爷晚上煎茶。
      郑子瞻虽是汉人,但自小在鲜卑族长大,并不懂中医,他看着药方犹豫着不动,眼睛看着子攸。小慢丫头看他那不信任我的样子,气得悄悄“呸”了他一口。
      子攸仔细读了一遍我从父亲那学来的药方,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拍了郑子瞻一掌,大声催道:“还不快去!”
      我好奇地问:“你懂中医?”
      “不懂!”他很干脆很响亮地答,“我信你。”
      我了然一笑。这人,的确很够朋友。
      “好高兴你关心我!”他笑呵呵地望着我,满脸幸福的光彩。我也没做什么呀,难道,以前没有人关心他?
      回首恰好看见路侍卫蹙起了秀眉,一副烦乱的样子。
      我们把行李收拾好,准备到楼下大厅等郑子瞻。下了一半楼梯,走在最前面的路侍卫忽然调头和元子攸一番耳语。子攸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面色一沉,低声道:“采苹,不要轻举妄动,他后面跟着的是乾玄门的人。我们回房。”
      我向楼下望去,却见一个剑眉星目、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在厅中向小二问路,虽风尘仆仆,却难掩俊朗风仪和英武之气。他后面紧紧跟着四个青衫护卫。那几个护卫看起来稀松平常,手中的剑却乌黑发亮,仿佛玄铁所铸。
      子攸转身把我们都带至他房中。
      “王爷,你为何不让我下去拿下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可是大功一件哪!”路采苹一进门就急急嚷道。
      子攸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语。
      路采苹俊脸微红:“王爷,难道你怕了乾玄门了吗?那四个护卫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哪里是我和二哥的对手!拿了那杨华,王爷在太后面前——”
      “采苹放肆!”只听门口传来郑子瞻一声低斥,“你可知乾玄门中只有四大护法才佩带玄铁剑?那可个个是顶尖的高手!”他手中拿着药包,想是他在门口也看到了那几个人。
      路采苹气得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辩道:“可是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走掉吗?
      郑子瞻也不答她的话,径自走到子攸面前,面色凝重:“王爷,我正是看到乾玄门在帮他,所以没有轻举妄动,看到他们走了我才进来。王爷您决定怎么做?”
      子攸缓缓给自己倒了杯水,面色倒波澜不惊。只见他抿了口水,方抬眼沉声道:“采苹、子瞻,我们不要淌这浑水。就让宇文那帮人慢慢执行任务去吧”
      子瞻垂手躬身,恭顺答道:“是!“
      路采苹的脸色却愈加难看,但也不再争辩,却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不善。
      莫非,因为要护送我,元子攸耽搁了什么大事?——是捉拿那个叫“杨华”的男人吗?
      我很无辜地和小慢对视。应该不至于是为了我吧?
      “不要整日太后太后!”突然,我联想起前几日子攸大怒时对宇文广说的话,“你以为我不知太后心里想的是什么?天下是假,那个男人才是真吧?”
      莫非,胡太后以夺经为名掩饰她要捉拿一个叫“杨华”的男人的密令?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捉就捉,何必又遮遮掩掩?那个男人看起来高大魁伟,应是北方人,怎么又得到南朝乾玄门高手的保护?确实很奇怪啊!

      一路上几个人之间气氛怪异。子攸坐进车厢里间那个休息室,和我打招呼说要想些事情。我征得他的同意,把小慢喊进车内,小声用方言聊天。
      “小姐,那个路侍卫,脸色一路都很难看的哦!那个脸,一直拉这么长!”小慢很夸张地比划着描述。
      我“扑哧”一笑,抓住她的手,轻声道:“别乱编排人家,小心被听到!”
      “听到就听到呗!她这几天心情都很差劲的!我每天坐在她后面啊,都别扭死啦!”小慢一副痛苦的样子。
      “快了,快了,离建康不远了。”我拍拍她的小脸。
      正说笑着,郑子瞻在外高声道:“王爷,到芜湖了,我们进城找个地方吃饭吧。”
      子攸走出来,对我一笑,朗声道:“找个洁净的地儿吧。”看来,要想的事情已经想清楚,心情又恢复良好。
      车外人声嘈杂,一派繁荣景象。
      突听得有人在车窗外大喊:“不好啦!有人跳河啦!”
      子攸忙吩咐道:“采苹,你去看看。”
      路采苹领命而去。郑子瞻把车停好,我们下车来就近进了家饭店。小慢对跳河事件十分好奇,根本坐不住,拉着我也往河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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