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书签》SSHERRYH

24、第二十三章

　　【８／２７／２０１６周六　０１:２９　我想你了。】

　　【８／２９／２０１６周一　１０:３６梦见你了，醒了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９／０６／２０１６周二　２２:５７我挺好的。】

　　【９／１５／２０１６周五　１６:１２蒋雨朝。】
　　【９／１５／２０１６周五　１６:４８你好好照顾自己。养成好习惯，戒掉坏习惯。】
　　【９／１５／２０１６周五　１６:４８比如呢。】
　　【９／１５／２０１６周五　１６:４９　让你胃疼和心痛的，都要戒。】
　　【９／１５／２０１６周五　１６:５０这个太难了。胃和心，总要痛一个。】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好像谈恋爱本身就是一个牺牲和消耗的过程。我们牺牲了时间，牺牲了自由，牺牲了无限的忍耐和理智。我们变得小题大做患得患失，得理不饶人。当你失去的时候，回忆就像电影里恐怖的寄生兽，吃光了你全部的热情。你羡慕那些和你擦肩而过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可其实他们都和你一样，饱受着生活的艰辛，爱着该爱或者不该爱的人。

　　一段恋爱的结束无非几种可能：生离、死别、还有得不到。董小姐一直觉得生离是最痛苦的事，因为你知道从此那个人将再与你无关，可是回忆就像身体上的开关按钮，不一定什么时候碰到，会让你彻底失控爆发。而死别是无可奈何，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和机会，就算你再痛苦那个人也不会回来。至于得不到，有时候是成全，有时候是错过，借来的书最好看，没在一起的人最好爱，有些人总是这样，我会和你一起白头，只是天各一方。隐忍是种不得了的能力，能忍得住寂寞，忍得住思念，忍得住爱，忍得住恨的人，一定是个能够成就大事的人。来日方长，说爱你容易，说再见却很难，可是你总要相信，每个人都是某个人心中的一个秘密，就像一场躲不开的风雨，浑身湿透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喂喂喂，你耍赖！”
　　“我可没有……”
　　午后的太阳透过落地窗照下来，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蒋雨朝的书店最近生意冷清，董小姐的花店更是没什么人，于是两个人吃过午饭，躲在窗边明媚的光线里写字。
　　“还说没有！写的这么不认真也就算了，说好写满五张纸的，你这一页两行也算？”
　　董小姐气鼓鼓的拍了下蒋雨朝的胳膊，又用笔尖敲了敲桌子上的一沓子白纸，
　　“我这两张写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一个好看的？”
　　蒋雨朝委屈的撇了撇嘴，他从笔筒翻了两下，找到一支红色的水性笔，递给董小姐接着说，
　　“快，你挑一挑，把写的好的圈出来。”
　　董小姐接过笔，嫌弃的看了看身旁的蒋雨朝，又嫌弃的低下头看着纸上的字，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这个横太短了……这个撇太长了……这个……”
　　“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好好看看嘛！”蒋雨朝实在不忍心自己一上午的成果被否认的一塌糊涂，只好把手放在董小姐的手上，撒起娇来。
　　“……欸你……你这样我怎么好好看！”董小姐被摸得心虚，她只好像模像样的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圈了起来，一边圈还不时抬头偷瞄蒋雨朝，
　　“这个走可以，你还会写连笔字呢……这个时间的时也不错，虽然是繁体，不过你看，结构特别好。这个……”
　　董小姐翻到第四页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蒋雨朝的写的字有些出神。上面只有三句话，整整齐齐的写满了一整页。
　　【我们从未在一起过】
　　【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
　　【哪个更遗憾？】
　　“这页怎么了？不好吗？”蒋雨朝伸手拿过那页纸，看了一眼又抬头问，
　　“没有……是你写的……”
　　“还是觉得我们从未在一起过……更遗憾。”蒋雨朝明白了董小姐的意思，他自问自答，顺着自己写的内容，表情有些难过。过了几秒钟他偏过头，却发现董小姐痛苦的皱着眉，
　　“你怎么了？”蒋雨朝赶快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凑过去问，
　　“……没事。”董小姐闭着眼睛喘着粗气，
　　“胃又疼了是不是？”蒋雨朝看了看董小姐弓着腰捂着肚子的样子，心领神会，
　　“……嗯。可能是中午吃的太着急了，有点没消化……”董小姐点点头，回答的断断续续，
　　“很疼吗？”蒋雨朝的手搭在了董小姐的后腰上下按摩，他的手掌温热又轻柔，像婴儿熟睡的呼吸声一样，让董小姐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
　　“不然去医院吧？嗯？”
　　“……不去……挺一会就好了……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董小姐小声嘀咕，
　　“那你等一会，我去买药，你先喝点热水，好不好？”蒋雨朝去接了杯水放在桌子上，他把自己的大衣披在董小姐的身上，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虎头铃大作，一阵寒气把蒋雨朝送进门。他走到董小姐身边，毛衣裤子全都冷冰冰的，像尊十几世纪的雕像。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董小姐没有回答，她趴在桌子上，手指因为痛感而用力的抓着桌面上的几张纸，蒋雨朝摸了摸杯子，发现董小姐没怎么喝，水有些凉了。
　　“药买回来了，还买了两块蛋糕，你别抓那个，抓我……”蒋雨朝换了杯温度适中的水，握住董小姐的手把她扶了起来，接着把药递过去，
　　“……好多了。”董小姐吞下药，看了看蒋雨朝，神情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狰狞。
　　“真让人担心。你的胃一定要医治的。”蒋雨朝觉得自己身上的凉气终于缓和了一些，又开始摩挲董小姐的腰，
　　“……野猫朝不保夕，有点小毛病可以理解。”董小姐舒服的哼了一声，轻轻说，
　　“还笑……你……”蒋雨朝眼瞧着董小姐精神起来，手上使了使劲，忽然电话响起来。
　　“喂？妈，我在店里呢……对……啊？不用了吧……我挺好的……真挺好的……行吧知道了……挂了……嗯……妈妈拜拜。”
　　“有什么事吗？”蒋雨朝收起电话，董小姐侧过头问，
　　“我妈。问我在这边怎么样，说要让家里阿姨过来住两天，给我改善改善伙食。”
　　“那不是很好吗？她不来？”
　　“公司太忙她走不开，”蒋雨朝顿了顿，
　　“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家里突然要多个人，不太习惯。”
　　“又不是长住，有人照顾打点，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董小姐咯咯笑起来，
　　“还打趣我，不疼了是不是？”
　　“嗯，不怎么疼了。我保证，明天你见到我，又是活蹦乱跳的。放心。”
　　“对了，阿姨今天晚上就能到，我得去接她，不能陪你……”
　　“没关系，我自己去地铁站。”董小姐痛快的接过了蒋雨朝没说完的话，可是蒋雨朝并没有发现她眼睛里的落寞。

　　“那我……走啦……”折腾了一下午，蒋雨朝早早关了书店，他掐着阿姨大概到达的时间，先去花店陪董小姐收拾东西，
　　“你确定没关系？胃一点都不疼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叫辆车？”
　　“不用不用……不疼了……你好好等阿姨吧……”董小姐摆摆手，努力扯出了一个微笑，
　　“好吧……那你一定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蒋雨朝拗不过董小姐，只好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
　　“知道啦……”董小姐眨着眼睛，却没有看蒋雨朝，她拿起包向后退了一步，
　　“拜拜。”
　　“嗯。”
　　董小姐转过身，风吹过来，她裹了裹自己的外套，低下头，走得很慢。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噼里啪啦的响，在她身后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回头，看见蒋雨朝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董小姐睁大了眼睛，
　　“我让阿姨打车到地铁站啦！看你的背影又瘦又小，那么孤单，我不想你自己一个人。”
　　蒋雨朝一边说一边笑，像个刚考了全班第一名的小学生，眼睛染上了刚滴下来的汗珠，亮晶晶的。
　　董小姐仍旧愣在那，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蒋雨朝，
　　“喂，傻啦？怎么不说话？”蒋雨朝好笑，他弯下腰对上了董小姐的视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好像全世界也跟着缩短，只有他们存在。
　　“蒋雨朝，你怎么这么好。”
　　“我哪有。”
　　“我说有就是有。”
　　“快走……我陪你去地铁站。”
　　蒋雨朝收回了身子，他刮了下董小姐的鼻子，在前面领路。

　　十二月的这座城市里，有风，有雪，有叽叽喳喳盘旋不停的乌鸦，有说不完的好听的悄悄话。
　　后来董小姐才明白，其实，我们从未在一起过，是生命的片段。而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才是生命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