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叫我来巡山》南有玉

5、第五章 大王，放过我的歌

　　月落参横时分，六姝满面春风地回到玄云洞，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自己屋子蒙头睡大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窗外悠悠飘来大王的埙声，还是和往日相同的曲子，她曾问过大王这是什么曲子，大王说，这叫《长相思》。
　　今夜大王又吹埙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老旧的木桌上躺着她回来途中特意采摘回来的两颗饱满的大水梨，六姝看了一眼，她打算明早要到大王跟前双手虔诚奉上以表诚心。
　　想到白日里目睹了大王的英姿，夜里又斩除了某个不知名的情敌，虽然闹出了不少乌龙，但是六姝还是觉得甚为心满意足，合上眼伴着大王的埙声朦朦胧胧地入睡了。
　　眼前忽然腾起了一阵白雾，漫天白雾里有叮叮咚咚的泉水声传来，清脆悦耳。六姝起了好奇心，低下头发现自己一双脚正浸在了溪流中，她起了玩心，提着裙子跺了跺几脚。
　　“哈哈，好玩，这是哪啊？”
　　“六姝，这是你的梦。”云雾深处，似有人分花拂柳而来。
　　六姝抬头一瞧，入眼是一位冰肌玉骨绰约多姿的红衣女子，那女子正和她说着话。
　　“我的梦？”六姝眨着眼睛，“你又是谁？”
　　“六姝，我是息雀……”那女子眉眼稍低，我见犹怜般长长一叹。
　　六姝茫然，“息雀？那是谁？”
　　“六姝，我……”息雀意欲想说更多，奈何抵不住这片梦境突然间分崩离析散碎一地，她的容颜顷刻间化为泡影，六姝猛地睁开眼，眼前还是自己那间屋子。
　　她掐了自己一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原来醒了啊。
　　她起身甩了甩头，将那古怪的梦抛诸脑后，兴奋地将桌上那两颗又大又饱满的梨抱在怀里，掐了个诀特地飞去了清云泉，眉开眼笑地将两颗梨子洗得干干净净，玉手浸在清澈洁净的水里，水面映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似染着情窦绽开的羞怯。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
　　她太过于全神贯注，没有发觉身后的无声无息而来的相柳。
　　相柳一袭白衣胜雪，两手负在身后，望着少女玲珑的背影，目光深深辨不出什么情绪。
　　“……大王叫我来巡山！嘿！我把大王看光光，这大王的腿，这大王的胸，真是人间极品——”
　　随着最后一个哉字即将收尾，六姝起身，利落向后一转，两手托着梨子，笑容在那个惨绝人寰的瞬间定格，继而全身石化。
　　“大大大大大大王……”六姝作惊恐状，一颗心都快跳出喉咙。
　　相柳点点头，没有说话，温润如玉的眉眼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他作势就要转过身。
　　六姝一口气就要松下来。
　　忽而他又回身，盯着六姝，“你刚刚唱的是什么？”
　　六姝好想胸口碎大石。
　　大王，放过我的歌！
　　“大王，吃梨不？”她谄媚地献上手中的梨子，试图拙劣地转移话题。
　　相柳没有看梨子，眉眼微敛，语声低沉，“昨夜珠天峰仙芝失窃，你可知？”
　　当然知道啊……
　　六姝满脸堆笑，“昨夜六姝去摘梨子了，这事不知道。大王，吃梨不？”
　　“昨夜分明是你歹心横生监守自盗，居然还妄图诳言惑众瞒天过海，六姝，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让你这般无法无天？”相柳漠然挥袖打落她的梨子，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如霜，似一根刺正中她的心口，如坠冰窖。
　　那两颗又大又饱满的梨子顺着青石板骨碌碌滚进溪流中，噗通一声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六姝浑然不觉。
　　八千年来，他第一次对她发火。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