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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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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降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愈是华丽的东西,愈是掩藏着颓败。人们总是迷惑于表象,而不知其内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实有多少人能识破。
中午的时候,杨卫朗气喘吁吁地跑到他办公室,虽然比规定的时间晚了2分钟。他梁教授大人大量不再追究了。一问一答终于把杨卫朗最近几天的行踪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点一点地问了出来。原来这7天,他一直窝在朱教授的研究室里做项目。
“我这两天加起来睡了还不到6个小时。”杨卫朗流着眼泪,打着哈欠。
梁驰泱一把拽过卫朗来,心疼地看着他消瘦的身体,也不管他怎么挣扎,硬是把他拉回酒店的客房。
“你给我在这里睡觉,下午的课我来处理。”
不容分辩的语气,无法抵挡的倦意,让卫朗无话可说,乖乖睡去。
安顿好杨卫朗,驰泱又回到学校,拜见了自己的前导师朱聪教授,又与于勃然通了电话,终于把事情大致搞清楚了。
酒店客房里,梁驰泱望着熟睡的杨卫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杨卫朗是一个始终在逃避的人。这一点,他梁驰泱很早就明白。这样的人在别人的眼里,往往可以如铜钱铁臂般坚不可摧。他们过惯了嬉笑怒骂的生活,从不会为任何别人的事操劳费心,所以似乎从不会被伤害,是一种标标准准自私的模板。可是那坚强的外衣却藏着不可言喻的脆弱。刻意的拒绝,回避,其实只因为内心的恐惧,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害怕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东西。杨卫朗偏偏又是这个中极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梁驰泱的眼里就只能容得下他杨卫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断的玩着“你的心事我来猜”的游戏,而且好像还在其中?他梁驰泱又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可现实就像脱离了轨道的风筝,早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忽然想起了十二岁的杨卫朗的一句名言:“这世界于我从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它想我怎么样!既然不能逃避,就只能面对!”
面对?他何时懂得面对过?难道说这小子从那时起就学会自欺欺人了?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啊,抑或是说他本就明白做人应该洒脱,可就是做不到?
呵呵!梁驰泱自嘲的笑了,“我怎么会爱上这种人?”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接着又没有动静了。
卫朗早已醒了,眯着眼睛看见梁驰泱若有所思的背影,又见他向自己走来,实在不知怎么办。只得继续装睡。
果然是属鸵鸟的,醒了就醒了还装睡,装都装不像。
驰泱看着卫朗颤动的睫毛,坏坏一笑,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悄然无息的来到床边,俯下身去,看着杨卫朗因害怕和不确定而颤动的睫毛,梁池泱干脆将唇悬在杨卫朗的脸上。
如此灼热的气息,似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卫朗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梁池泱却紧追不舍。一退一进之间,杨卫朗的头已经碰触到梁池泱撑在他背后的左手。
“恩~~”,杨卫朗偷偷睁开眼皮,正对梁池泱放大的脸。
“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才醒就看见你了,我,我没装睡!”
“小笨蛋,我有说你装睡吗?不打自招!”
“我,我,就你聪明!”杨卫朗没好气的嘀咕。
“说你笨就是笨,看来你还是不怎么能搞清楚状况!”梁池样泱看似很用力的在杨卫朗臀部轻拍了一下。
“你,你!”杨卫朗扭了扭屁股,一幅受了委屈又无力反驳的样子。他不知道他这幅表情有多诱人,就想是只被踩了尾巴,胡乱的挥舞小爪子却毫无杀伤力的猫猫,“你干嘛?你欺负人!”
“别乱动!我就是在欺负你,怎么样?”梁池泱的呼吸明显有点急促,看着卫朗好似一只盯着猎物的豹子,“再动,我就对你不客气!”
“我……”杨卫朗看着梁池泱的表情确实有些害怕。
一刻的平静后,梁池泱缓缓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杨卫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跳到床的另一边。这是整个房间离窗户最远的位置。
“说吧,你和朱教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导师,我们在做项目。”
“什么项目?”
“研究生项目。”
“研究生项目?什么样的研究生项目要你一连几天不休不眠?什么样的研究生项目需要破译密码?什么样的研究生项目要和德国的GT公司保持如此紧密的联系?杨卫朗你说啊?”梁池泱转过身来,表情比窗外的天空更加凝重。“哎,杨卫朗,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那又能怎么样?”杨卫朗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能怎么样?杨卫朗你不会不知道朱聪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会不知道GT公司只怎样的背景!难道你想重蹈你母亲的覆辙还是想像勃然那样再也不能用自己的左脚走路?”梁池泱怒火中烧。
“梁教授,是否与朱聪和GT公司合作那是我个人的事与您无关。至于我母亲的是是非非您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杨卫朗第一次直视梁池泱的眼睛。那明亮的眼瞳里布满了岁月沧桑却不应该属于这个年龄的疲倦和隐藏于怒气之下凄凉。
“卫朗,相信我,依赖我,把什么都告诉我吧!”梁池泱快步上前试图抱住卫朗。
“不要碰我!信任你,依赖你,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骗我一次还不够吗?我很笨很蠢,所以骗起来才格外有趣是吗!没有人要我,所以即使欺骗了我也不需要负责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为什么又要来干扰我的生活?你滚,滚,我不要看见你!”杨卫朗红着眼睛,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想要挣脱梁池泱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了!”梁池泱紧紧地箍住卫朗下坠的身体,将他的头埋在怀里,柔声的说到。
“梁池泱,够了!我不要再听你说话!你不走,我走!”杨卫朗猛得一用里推倒梁池泱,跑出宾馆的房间。
梁池泱怔怔地坐在地上没有去追。他起身来到窗前,看着飞奔出宾馆的身影溶进夜色,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脓血已经释放出来,剩下的便是等待伤口的愈合。虽然依旧有艰难而漫长的路要走,不过梁池泱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并未改变。比如他之于杨卫朗,又比如杨卫朗之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