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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四章(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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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停车场开上车,绕了校园半周。驱动着银灰色轿车,停驻在历史与考古学院后身一座古式园林的路边。
小天窃想,炎儿必喜欢这里的。
按动按钮,两侧车窗缓缓降下,园林的景观宁静怡然。
程炎儿止住了哭声,臂肘支在车窗窗框上,手扶着脸颊,侧过身,不理她…
明小天缓和气氛的故意笑笑,“你别生气了。我们系的男生就那样…都是粗人。他们就爱逗着玩。”
见炎儿还没反应,小天可怜兮兮的拽起她的手腕,“你要是实在生气,就打我两拳,只是别打脸啊,我真心伤不起。”
炎儿抽回手来,回首看向她,拉着小脸,撅着翘唇,“我哪打得你?你是姨娘们的心头肉,天赋尊贵,可别折煞了我!”
明小天见她的心情有所好转,自己也开心起来,打开车载音响,选了自己爱听的CD,放起了歌。
重低音中,一个中性又不失柔和的声音,伴着明快的节奏,唱起中国风的歌谣。
“…尘世牵挂,相守一世的代价。轮回去寻他,相遇桃树下。浅浅月色斯人,缓缓琴声和,音容笑,情难舍,树下永铭刻…花凋散,容颜瘦,一世轮回几世情,梦牵绊,不愿醒,一树约定千载绪…”
明小天和声悦色的问:“好听吗?”
程炎儿手指头搅着裙摆的蕾丝,闷着头,“嗯,好听。”
小天等着炎儿再来个“奇葩绽放”,可失望的是,久久不见这女人反应,纳闷的紧,“喂,你怎么不问我这声音哪来的?”
炎儿垂着眼,一句话扫了小天的兴,“我为什么要问?”
小天拗起来,“你不觉得好奇吗?为什么不问?”
炎儿还是冷漠,“在这,好奇的事儿多了,难道什么都要知道吗?知道又有何用?”
小天更急了,“我让你问,你就得问!”
炎儿扯过脸,比她还急的燥,“为何你让我问,我就得问!我偏不问又怎样?!”
一个堵着气,另一个涨红了脸,一对“冤家”互不理睬,打起了“冷战”。
歌声渐止,小天心烦意乱的关闭音响。炎儿那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过两日,我便要回去了。离家好几天,娘亲会急死的。”
单纯的明小天,大梦初醒:她终究不是这里的人,终究是要走的,由不得任何人挽留。“我娘回复你了?”
炎儿不着痕迹的叹气,“明姨娘说这两天给我答复,无论如何,她必会给我一个交代。”
小天心中惴惴,联想起今天早晨,娘亲打发她们出来,估计就是在家和外公外婆商量程炎儿拜托的事。
指甲抠着方向盘,明小天无言以对,她没有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去留住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女子。
心慌的想找点事做,哪怕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她的脑袋好涨,好疼。
“我…想替娘擦擦车。你…先下去等着好吗?”
程炎儿知趣的开门下车,一边站着,眼瞧着这人冰着一张脸,打开后备箱,拿出擦车拖把和水桶。
“我帮你吧。”炎儿好心的说道。
明小天勉强挤个笑,“不必。这是男人干的活。”
炎儿用眼瞟她,满目不理解,“你又不是男人。”
小天憋着嘴,想了想,和她解释,“在我们家,我和娘就是男人。家里爬高蹬低的活,都是我们干。我妈是P,嗯…是老婆,不能让老婆干这种活。”
程炎儿目送明小天提着水桶,进历史系的楼里打了水出来,心中还是不解,跟着问道:“明姨娘在北鍖贵为天子,叶姨娘是她昭告天下追封的正宫皇后。她们为何甘于在民间过百姓的日子?”
明小天笑话她的封建思想,继续手上擦拭的动作,“有句话叫:不爱江山爱美人,我娘是这样,我妈也一样。她们俩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享受亲亲我我的小生活。
再说,我妈是外公外婆的独生女,他们都是快七十岁的老人了,妈妈们理所应当的要在这照顾他们。”
炎儿明了了,可心头的大事更让她担心起来,明姨娘会和自己回去救爹爹吗?叶姨娘会许她走吗?
掂量着心事,她走到园边外围合欢树下,坐在木质长椅上,怔怔的发呆。
明小天忙碌的擦着车,眸子不经意扫过一幕景象---
夏初绒花盛开的合欢树,如伞一样呵护着白色长裙,雪衣飘飘的她。猝尔微风乍起,她拉紧披肩,手护胸口,眉尖若蹙,善睐凝眸。
惊风吹拂,枝上的粉色绒毛团儿变成了一朵朵小降落伞,曲曲折折的荡漾下来,落在她的发际,肩头与手边…
她拾了一朵,贴上去嗅了下,不知思绪里寻到了什么记忆,莞尔的笑…
美人美景让明小天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她不想错过如此美妙的瞬间。
扔掉拖把,从背包里掏出卡片式相机,打开,对焦,快门连续拍摄。这个叫程炎儿的女孩儿被完全捕捉在,永恒保存的影像里。
按动回放键,手指滑动触屏,明小天心跳加速的赞叹,“真美…”
程炎儿走过来,惊奇的看着自己的身姿被收进小天手上的盒子里。“这是…我怎么进了去?”
腹黑的明小天报复她那会儿的执拗,惺惺作态的忽悠道:“这是我的法器,你被我收了魂。若你敢不理我,小心你的三魂七魄就要丢它三五个,弄得你魂不守舍,痴痴傻傻,人在又似人不在。到时候,你就随我欺负了,哈哈哈哈哈!”
炎儿惊闻受了她“暗算”,慌得要抢那盒子。
小天一躲一闪,冲她做个鬼脸,一溜烟跑到车尾,大放厥词的挑衅,“炎儿,有本事你来拿啊,你就等着我欺负你吧,哈哈。”
炎儿穿着高跟鞋,如何能跑的过她,恨得跺脚,没形象的大喊:“明小天!你仔细别后悔,日后你想给我,我也不要了!”
“奸计”得逞的小天又是一阵“小人得志”的狂笑。
总有一天,明天会明白,能留住的是影像,留不住的是记忆;影像长存,而记忆未必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