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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诛火鸡国师病卧,遇老道灵药进观 ...

  •   第九十一回 诛火鸡国师病卧,遇老道灵药进观

      且说那女妖追上来喷焰围烧,一团真火滚处,木圣俨然火球一般,痛楚挣扎之景多是可怜。观音菩萨在半空云端看得分明,轻拨杨枝微洒几滴玉露,所到之地火熄烟灭化乌有,霎时间山川复秀欲郁葱,林宇重返向欣盛,端的是绝世无双大士宝,天地独步大德功。那女妖见道法已破,不知何故慌了手脚,化道祥光向山中逃去,正是黔驴技穷何处夭,噬脐莫及好怆惶!木圣此时冷气一浸,浑身心旷神怡,一跃而起来到空中,抱拳致揖道:“多谢菩萨相救,弟子追杀那妖物去也!”菩萨笑道:“你这朽木,尽寻加诛,毫无怜悯之心,如何象个佛门弟子?再说吾神走后,妖物怀恨又来喷火,你将何以担之,怎生是好?”木圣见说先是一惊,继而随机应变,笑道:“菩萨真是晓事的人,弟子正想向您讨些净水呢,望您老‘杀人杀过喉,救人救到头’!”菩萨脸色一沉道:“你这朽木,油嘴滑舌的!吾神的净水乃炼天地五行灵气、聚日月万物精华所成,安能给你去充能耐?”木圣道:“菩萨的净水是紫竹至宝,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弟子才斗胆启齿的,望金身大发慈悲!”菩萨也不好推辞,玉音道:“也罢,也罢!只是这净水逢金即无,遇火则淹,见土即江,落水即溶,你如何盛法?”木圣笑道:“菩萨所金火土水皆不能容,亦即五行之中非木不可。弟子奉承上帝乾造木身,却不是万幸千福么,此之谓‘一饮一酌,莫非前定’也。”菩萨本是有意开导,闻得此言笑道:“你这朽木,到也会钻空子。也好,且张嘴相接!”木圣含了净水在口,说不出话来,又揖了三拜别菩萨,提棒来寻那妖物,见林中深处一道黑气冲天。忙按下云头闪目观看,并不有什么女妖,止是只火鸡惊伏草丛间四处惊望,嘻嘻笑道:“我当是个宦府桃花娼妇,不料却乃这种孽畜,怎能逃得过你家老爷的眼睛,嘿嘿,打只火鸡送人倒也不错!”掣起风云铁棒猛砸,有如猛虎飞身下山冈,蛟龙腾空归东海,真个气在力先不寻物。说时迟,那时快,火鸡见认出自己本相,心下先自惊惧三分,乘棒锋未到之际,“咯咕”一声飞至其后抓住后腿,把他拉翻在地,又喷火来烧。木圣怒上心头,把那棒晃了一晃,足有几丈来长扔过去,正中火鸡短尾羽毛纷杳,疼得它放了后腿,打了几个滚一道烈焰又从口中吐出,负痛四窜而逃。木圣“扑”地哇出净水把火熄灭,使个分身术周围拦截,觑得真切挺棒当头一坠千钧,打得它脑浆迸裂皮毛脱,血染草红归黄泉。可怜这火鸡妖物一生苦修勤练,天打雷劈不曾丧命,今日为女报仇死于铁棒之下,顿作南柯一梦悔亦迟。木圣既诛妖物,奋棒来到洞内,把众小妖尽皆杀死殆尽,全是披毛带角禽兽类,吹了口仙气卸下金刚绳在地。贾正忙在内房寻了件花绸褂裙穿披,学那个妖怪袅袅娜娜风流样,故作抓耳挠腮俏皮相,惹得木圣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笑道:“呆夯货,你去做那火鸡的老公倒蛮合适!”贾正“啐”了一口唾沫道:“你才是呢,一只死火鸡了,尽戏耍于人,俺可回去啦!”撒腿奔向东海而来,边走边望没有追赶,心中暗笑道:“这该死的菩提精,我学我的干他鸟事?嘿嘿,老爷们就爱学老娘们,咱此时乐个够看是怎地?”摘下几条野菊花插在耳边,提裙摇曳成莺莺偷情窗外鸣,轻移那八寸鸭板黑牛脚,含羞抹似地摆来摆去,正是“丑男意欲妆美女,孤芳自赏自快活”。却闻得林中一阵冷笑声传入耳轮,复想起以前事来,大呼“妖怪,妖怪”飞也似地来到了东海边,仍是喘息不定,有气无力见拜师父。国师道:“正儿啊,回来了,你大师兄呢?”贾正没好气道:“早被妖精剥生吃了!”不防木圣从海中游上船头,揪住便打道:“呆夯货才怕妖精呢?我让你学,我让你学!”小龙自滩边洗手过来,乐得哈哈大笑:“哥呀,和尚怎么穿花裙子,莫非是走了女胎所成么?不成体统,不成体统!”贾正道:“是菩提精捣的鬼,才弄成这般摸样的……”木圣“嘘”了一下,跌了他个踉跄,道:“分明是你欲女去男,伤风败俗干了丑事,不敢‘一人作事一人当’,却来冤害俺老木作遮羞布,好没良心的东西!”贾正闪来让去,一口咬住不放道:“是你是你!”唐国师忙喝止,递去件僧衣更换完毕,问道:“正儿,你化的斋饭呢?”贾正支支吾吾道:“寻不着人家呢。”木圣笑道:“二师弟连钵盂也丢掉,更不用说别的啦。幸得弟子顺手捡了回来,要不失去唐天子御赐宝物,也不是辜负圣主玲珑心么?”贾正道:“师父,徒儿无能让您受饥挨饿,请老人家治罪!”小龙道:“哥呀,别傻了,大师兄早就化了一大堆野果子用过斋了!啰,给你留了几个!”贾正才觉得肚肠轱辘,接过那果子狼吞虎咽吃毕,拔锚正舵绕岛而行,荡舟划桨飞驰而去。正是:
      “菩提终究非凡物,孕产圣胎最聪明。
      若待冰消化斋来,青草黑鸦绕坟墓。”
      却说唐国师四人这天来到一个大岛边,正是红日西坠虹满天的酉牌时分。那岛生得好景致,似有无限灵气,时逢秋风落叶枫焰腾的观光佳节,正处八月桂花香溢天,但见:
      “时维八月,岁临仲秋。
      环岛幽雅,景物嫣森。
      花木萧疏叶飒飒,峰峦重复岭迭迷。
      杂森森密,野花艳艳香。
      枯松内黄莺婉转,碧柳间白鹭娇鸣。
      恰似火中金有色,浑如烟里玉无瑕。
      东西分布彻云端,南北列行侵霄汉。
      荆棘丛生周围结,红寥缠枝上下虬。
      一攒攒石砌重堆,乱纷纷国手难描。”
      唐国师偶感风寒犯起疾病来,头如重锤锒铛忽冷忽热呻吟不止,当即流泪道:“徒儿啊,我:
      自从泾渡别君王,拨舟东渡无徬徨。
      春花啼鸟落几度,秋月映影升十载。
      乘风破浪九千里,不意滞留此间长。
      病残身心任颠狂,真经未取何性强?”
      木圣道:“师父休得伤心,一切自有前定。待徒儿去看看这岛上有无人家,也好借用几宿养病痊愈。”交代几句,发声唿哨,驾个祥云,攸忽不见。贾正无可奈何,在舱内服侍国师,煨药煮汤饮喂,也不见任何好转,反而病体越来越沉重,大声呼喊不休,好不凄凉心彻,急得他在内踱来踱去,唉声叹音骂道:“该死的菩提精,只顾自己快活去了,留下俺老贾充当替罪羊,活受这份窝囊罪!”忽听滩边一个苍音问道:“借问船家主人,是谁在呼叫呻吟?”小龙只顾给国师用药,也不作声答言。贾正一听这嘶若公鸭之音,好比烈火遇着了干柴正好发泄,钻出舱来看那人,只见:
      “艳红金冠露乌发,淄黑皂服形钟馗。
      绿边镶球云头履,黄拂嵌珠吕公缘。
      面窄角眼放凶光,身穿蓝褐八卦绣。
      腰挎云花九纹剑,隐炮藏雷真羽士。”
      那人是个老道长,见他出来稽首道:“小长老家何病残,贫道问讯了。”贾正大吼道:“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士,穷折腾什么?走开走开,老爷不是摆渡的,再叫丧赖着,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哼!”那道长念声:“无量天尊”,面改嗔色道:“善哉,善哉!贫道是这岛中的观主来此闲散,闻得这船中有人哀吟,仗着有些医术治方发善来救,以尽修道者胸怀恻隐之美。谁知你这小和尚如此凶神恶煞,蛮横咋唬,也罢也罢,自古佛道不相容,却是难怪!”说完,故意惋惜几句,径向岛中走去,信口作歌道:
      “修仙达道者,骨质灵蕴秀。
      夺天地灵气,采日月精华。
      采百药临世,收千丹济人。
      扬太上正教,除人世妖氛。
      应时取药芝,养功炼赤砂。
      意欲升紫府,独参满天彩。
      何处觅青鸾,单表玄机妙。
      蓬莱祖师祐,方把心神求。”
      贾正闻言,心中欢喜,忙飞步上前,当路拦住道:“老、老道爷,且留步!三清四圣是一家,五百年前蟠桃宴;虽有教义各独具,修行理道则相同。今日弟子师父误染风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望您老发发慈悲,大人不见小过,救一救则个!”说罢跪下去“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额角上翻起一缕血迹。那道长叹了口气道:“你这和尚虽然一时凶横强蛮,却也甚为可怜。也罢,看在你那份孝敬情面上,见一见你的师父吧!”贾正连滚带爬翻起身来,引至龙头宝船上看觑。那道长装模作样察颜观色,平按脉络一番,道:“老师父患的是‘对月思乡’之病,只是气滞脾虚并不碍事。”贾正道:“何谓‘对月思乡’?”答曰:“家乡也有明月,这里也有明月,路隔千里迢迢,一时难以回返,故而日夜思念,长久积郁感风而致,所谓‘月是故乡明’也!敢问三位从何而来,方好对症下药。”贾正拍手赞道:“道爷好灵术,正如华佗再世也!小僧师徒四人远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东瀛拜佛求经的。”那道长从怀中取出一块药来,示意汤水给国师吞服。小龙恐怕出岔错,忙挡住道:“别别……”贾正一把掀开道:“去去去!咱们的船是破烂流丢钟一口,又无有金银珠宝,还怕人家用毒药谋财害命不成么?真是的!”小龙急得面红耳赤,乃道:“哥呀,古言云: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异国他乡,人心难测。大师兄又不在,万一出了差乱,如何是好?”那道长起身告辞,道:“既是小长老起了疑心,无能为力矣,怨不得贫道不领情了!”言讫,便往外走。贾正忙恭身伺前,费了三寸不烂之舌,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他强拖硬扯回来,训斥怒叱了小龙一顿,满脸堆笑毕恭毕敬道:“老神仙请用药吧!”老道长无奈长叹一声,把那块药对水冲服。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唐国师胸舒气缓,立时止住悲声,问道:“徒儿啊,为师口中怎地这么苦?”贾正忙道:“师父,您中了风寒,全亏这位老神仙用药,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也!”国师虽然双目失明,却能闻音寻人,忙下床见礼道:“老神仙劳驾!贫僧病体痊愈如初,全仗您妙手回春,轻施灵丹妙药,感激不尽也!”道长也不还礼,讷然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本,救生为怀,同为三教中人,何须重言‘谢’字?呕,大师沉病初去,元气虚浮未定,再也经不起风浪颠簸,否则旧病复发再难医治。此时天色已暗,夜幕垂临,三位不如到观中歇息用膳,意下如何?”国师见他诚意相邀,不好推辞,又被贾正在旁怂恿,乃应允道:“难得老先生一片好心美意,贫僧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有去打搅一夜了!拜问道长仙怎称号,宝观怎个呼唤,日后也还铭记在心,相机而报!”道长笑道:“贫道俗姓常氏,贱号广游,本地人氏,就唤我作常老道吧!自有父母双亡,在白云观中出家苦修,今以虚度百岁,方有如此功法。请!”国师道:“先生高寿,鹤龄松遐!”老道心中欢喜,引了三人至观内坐好设宴。小龙去后厕出恭时,闻得一股腥味扑鼻,暗道:“道观乃清净所在,如何却有那味道?莫非是妖物所化不成,得赶紧去看一看!”正是:
      “妖化千端法术高,难变一本何谈妙?
      劝君莫学昭烈帝,七百连营被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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