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夏天》度娘肚子圆滚滚

1、你好，大叔

　　杨昊看着李苡昭的侧脸，竟然从心底升出点岁月静好的安稳来。

　　这一年，他的阿昭初中毕业，套着硬挺的大衣黑色的铅笔裤，手腕上窄窄的桡骨愣生生勾出了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青涩。阿昭，阿昭，这两个字无数次在他舌尖打转，却始终说不出口。就连她十五岁的生日祝贺——他们终于不在是师生的这一年——他都不敢打在微信上发送给她。

　　外头早就万家灯火了。

　　十一月上海的风刀子一般刮人，恍惚了围墙外高楼里的霓虹。杨昊握了握左手，自己自她来了之后就有点不在状态，先是把学生晾在办公室自己借口去开会，然后想给她买点喝的走到一点点门口又回来了。眼看就要走下小圆楼的台阶，他摆了摆右手：“侬小心点台阶，外面看不见。”原本是想扶她一把的，可这样又太明显了。

　　毕竟以前是教过她的，再没有那么亲近的道理。她小的时候陪她胡闹，苡昭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满楼的教室跑也不在乎。可如今她也知道离他远远的。顿时杨昊的嘴里像抹了一层药，衣子是甜的，里面又苦。看到她飘飘荡荡的头发还是开心，总有人还记得他的；看到她眼里想和他说话又难过起来，她家里无忧无虑以后要出国的，他能说的上什么话。

　　上次瞟了一眼李苡昭的书包，里面参差不齐叠着泛了黄的书，蝌蚪一样的文字看着他心烦意乱。听说她今年在新学校和老师处的不好？还在朋友圈里骂人了。这小孩直言不讳的心性不管在哪都不变。要不怎么就喜欢她呢。

　　她缠着他要上楼，他劝她早早回去。心里却知道其实他在劝自己，就看一眼吧，李苡昭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李苡昭却不再笑了，微卷的发梢垂下来，遮住了那双失望的眼睛。杨昊转身，做他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该做的，检查值日生。不再越雷池一步，其实是不敢。这么些年，他也从这个学校毕业，上大学，谈恋爱，分手，实习，听家里的找了个假多安稳的工作。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会遇到一个学生喜欢他。

　　他无法想象他们的未来。

　　这不是大学，他有个女朋友可以挥霍四年青春。他即将而立，给不起这个骄傲的女孩子任何她现在拥有的。李苡昭的眼睛太清澈了。她不像别的高中生偷偷化妆冒出恋爱的粉红泡泡，或者带着啤酒瓶厚的眼睛梳着平刘海做个书虫。她就那样站在那里，杨昊就知道她终将不凡。一个说要出国就自己申请跳出体制，一个说好好学习中考成绩就能上四大名校的女孩子，杨昊被她衬得黯然失色。

　　他以前戏说她直升高中部绝对能年级第一保送同济的话，是真心的。每次看她笑呵呵笑嘻嘻的，真正喜欢什么，不拿到满分是不会放手的。唯一感觉到荣幸的时，阿昭初中时代唯一一个全部满分是历史，是他的课。

　　李苡昭第一眼看到杨昊，就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