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11章 ...
-
将视线投向那不明物体,听到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也听不太清楚,原来是个醉鬼,游欣皱眉,走近,只见那醉鬼怀抱一支酒瓶子,横躺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大概也是好几天没有打理过,黑黑点点的,典型的醉鬼样,一堆泥似的烂在地上,游欣蹲下看了一会儿,确定醉成这样是喊不醒的,正准备转身离开。
“别走!”没等游欣反应过来,手就被人拉住,想要挣脱,这人的力气却大的惊人。
被攥着的手一阵阵巨痛,一声“别走”,让游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这声音分明的熟悉,却不似往日的霸道,竟有些让人心酸的感觉。
游欣用手轻轻的拨开散落在脸上凌乱的黑发,胡荏上还在往下滴着水滴,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痛苦紧闭着,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置身于噩梦中无法自拔,嘴里还嘤嘤的说“别走”,似在恳求。
这就是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少爷?样子依然是别有韵味的颓废迷人,这美却让游欣的心像是一颗子弹穿过,支离破碎。
“喂!你醒醒。”游欣用手抹去残留在雷勃锋脸上的酒,拍了拍他的脸,细腻的像是婴儿肌肤,游欣心里愤愤不平了一下,这老天真是不够意气,她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皮肤?接着恶声恶气的又拍了拍不醒人事的‘酒鬼’。
任游欣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生,使出吃奶的劲,雷勃锋还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睡着。
“地上湿气重,这样你会感冒的,你起来啊!喂,醒醒!”游欣气喘吁吁的说,自己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时真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最后在游文全和于佳兰的帮助下才把他少爷弄进了房间。
“没事了,爸妈你们先去休息。”替他少爷盖好被子,游欣对站在自己房间里的父母说。
“要通知他的家长吗?”游文全有些为难的盯着睡死在自己女儿床上的雷勃锋问游欣。
看着雷勃锋纠结在一起的眉毛,又移开视线,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的黑夜,游欣失神道“他大概还不想回家。”失神得竟忘记顾及父亲的情绪。
“那好吧,如果有事就叫我们。”于佳兰温柔的说,拉了拉杵在门前的丈夫,用眼神示意他离开。女儿长大了,他们不可能再什么事都管着她,现在不需要了,虽然是很失落还是拉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了。
用热毛巾给雷勃锋擦脸,动作竟那么温柔,眼里尽是痛惜的轻轻的用空出来的手想要抹平皱在一起的两道剑眉。让游欣意外的是缠纠在一起的浓眉真的渐渐舒展开来。
像是带着魔力的温暖,雷勃锋心里的冰冷一层一层的被融化。
游欣惊讶于他在意识不清晰的时候喊的人竟然是“妈妈。”
知道他的母亲早在6年前就离开了人世,此刻从他口里听到那么沙哑的呢喃,游欣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的难受,他不会原谅他父亲的不忠吧。
“不,妈妈,妈妈,别走。”听到由缓到急的呢喃,游欣的心也跟着狠狠的绞在一起。
又梦到那一样的一幕,在无数不眠的夜里自己常常被那样的一幕惊醒;下坠,血,到处都是暗红的血。在空荡荡的房间,黑暗孤独充斥在周围,汗水湿透全身,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无数个夜里孤零零的坐在床上,将母亲的照片放在胸口,这样才能安静,静下来,不被怨恨冲破。
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吗?游看着他重新纠结在一起的眉,他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凝固成水珠。
“不,妈妈,不要!”游欣急忙抓住雷勃锋在乱动的手,柔声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雷勃锋重又安静了下来,反手紧紧的握住游欣温暖柔软的手,静静的沉睡,没有噩梦,没有殷红的鲜血,一切安静得像午夜的湖水。
下午3:45,阳光斜斜的射入精心布置的房间,一束阳光调皮的在他少爷俊美的脸上跳跃,大概是光线太强,雷勃锋用手挡在眼睛上,压着长长的睫毛。很快又像感觉到什么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束刺眼的光刺得眼睛睁不开,待适应后,雷勃锋才知道自己不知道在谁的房间里。
四周的一切都那么陌生,房子里的清香却是如此熟悉,清香里夹杂着酒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穿衣镜里的人,吓了雷勃锋一跳,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脏兮兮的衣服,自己怎么变成这样?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儿?为什么让人那么熟悉和安心?只记得自从那该死的父亲把江心蕾带回家,然后是争吵,摔门而出,没日没夜的喝酒。这儿是哪儿?大大的问号挡在脑门。
不愧是大少爷,心里虽有无数的疑问,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不安,静静的打量这紫色的世界。
“醒了!?”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雷勃锋的思维,他转过身看着笑的甜美的游欣一愣,很快又恢复镇定“你?!我怎么会在这儿?”
游欣轻笑“你不记得了?”盯着他少爷冰冷的眸子,心里有些黯然。他对自己有敌意吗?“你昨晚喝多了,醉倒在我家门前。”
雷勃锋只“哦”了声,连个‘谢谢’都没有。发现游欣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伸手摸了摸了脸上的胡荏“怎么了?吓着你了?”声音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不是,感觉你变了。”游欣看着雷勃锋的眸子,那里面多了一丝成熟和冷淡,有什么东西让自己心痛和恐惧。
“是吗?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这次谢谢你。”雷勃锋并没有问自己哪里变了,而是侧身从游欣身边走过,往大门走去。那份淡然,让游欣多少有些失望。
艳阳高照的街上,游欣紧紧的跟在一个人的身后。“砰”的一声收势不住,撞到一堵肉墙,痛的游欣直想骂人,她还没发话,那肉墙就先发问了“你跟着我干嘛?”雷勃锋斜睨着眼看着正双手捂着额头的游欣,眼里有些无奈。
游欣反问“你去哪儿?”
他少爷冷冷的说“去哪不管你的事。”转身就走不再理她。
游欣一跺脚有些生气他少爷的态度,虽然他以前大吼大叫也没什么好脸色,可现在明显是感觉上不同了。游欣心里狠狠的想:好不容易你自己送上门了,让你溜了,岂是我游欣做事的风格。脸上挂着“小人得志”的“奸笑”,又快步跟上他少爷的脚步。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看着这对奇怪的人。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脸冰冷的表情,那样一身凌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更显魅力,脸上的胡荏和乱发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多了粗犷美和霸道野性的气质。让路边的女生连连尖叫,连那年龄稍大的妇女也目不转睛的狂看。而那些看游欣的眼神,叫游欣心里那个汗啊~~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雷勃锋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游欣眼珠滴溜溜的打转,一闪身钻进了车里,他少爷剑眉一竖盯着若无其事坦然坐在他旁边的游欣,心里嘟囔“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呵呵”游欣傻呵呵的笑,借以掩饰让雷勃锋的眼神瞪的发毛的心。
“今天不用上课了?”雷勃锋将视线从游欣那张俏脸上移开,平淡的语气没有丝毫感情。
“嗯。”游欣松了口气,想:我要是去上课,你岂不是又该不见了。看着现在冷漠的少年,游欣心里无比怀念那个总是大吼大叫脾气乱爆炸的一意孤行的臭小子。
4个钟头都过了,游欣执着的等在建林山脚下,枯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天色渐渐变暗,周围连一点星光也没有,只是时不时的有几辆车绝尘而过,层层叠叠的山峦由近及远,随着时间的推移,由灰暗变成黑暗。
山脚的公路对面,一个人笔挺的站着,眼神深邃的看着另一边,瘦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因为冷缩在一团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眼里升腾起愤怒的火焰,似在愤怒她的自以为是,还有心疼,紧握着双手就这样对峙着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内心深处有什么在暗暗融化,有什么是在悄悄升华。最终敌不过那弱小却固执的身影走到了对面,强压着愤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冷漠“该死的!你打算等多久,如果我不来呢?”
游欣呆呆的听着他少爷说话,他换了一身黑衣,崭新的形象让人眼前一亮,黑暗里他就像是夜的表率,有着天生的霸气。
“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笃定的语气让雷勃锋有种被人解剖看透的感觉,说不出什么原因他冷冰冰的问“是吗?叫我来干吗?”这陌生的语气,游欣感觉有点冷,下意识的怀抱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受伤吗?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的雷勃锋歉意而麻利的脱下外套披在瑟瑟发抖的游欣身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错愕的抬起头,接受他少爷的歉意,心里豁然开朗,原来他不喜欢别人对他那么笃定的下结论“谢谢,可是你不冷吗?”游欣轻柔的问,不想打破这宁静的夜,雷勃锋仿佛没听见似的,有些茫然若失的看向远方黑下来的天空。
没有月,偶尔的有几颗星点点缀着单调的夜,按照建林山的高势和陡峭来看是很难想象山顶竟是平坦的地面的,上面高耸的大树交织着,草有脚踝那么高,有的地方却也是半人多高,真不愧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坐在山顶那块突兀的大石头上着有一种‘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抚鹰坐长叹’的感觉。
“很美对不对?”游欣侧过头问有些疑惑的雷勃锋,他看着天空,又看着山脚下喧闹繁荣的城市夜景,有些晃若隔世,仿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没有生老病死,没有七情六欲,有的只是一种洒脱,一种解脱。
他少爷深邃的眼睛幽黑的像深潭,泛着幽深的光。看得游欣有些心虚,打着哈欠说“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对这里那么熟悉吧?”轻笑一声,游欣知道如果不说,那么自己肯定跑不了,如果说了,那岂不就把师父和师兄给卖了,只能撒谎了,游欣暗暗吐了一下舌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吹着山顶夜里凉飕飕的轻风说“我爸妈发现的,以前他们常常带我来玩,所以这里的地形就很熟悉了,呵呵,要是不知道的人,想到山顶那就要大费周折了,没个几天是摸不上来的哦。”游欣胡扯一通,只是后面一句是真的,不知道那条小路的人,想上山是很难的,几乎不可能到山顶。这是师父师兄经常光顾的地方,自小就在这上面练武,打闹,哪有不熟悉的?想起自己的师父师兄在山顶的时光,游欣不自觉的笑了出声。
“哦,是吗?”雷勃锋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没抓住,却也没多问,为什么自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摇摇头,将那摸不着头绪的事抛开。有多长时间心没这么平静过了?自从妈妈走后吧,那个最爱的人走了。想起母亲快乐微笑的样子,想起母亲伤心落泪的样子,想起母亲坠楼的情形,想起父亲的无动于衷,想起父亲的冷酷无情,想起江心蕾那张可恶的脸,心里深深的恨,眼角一层朦胧,紧握着拳头,指节有些泛白。
“嗯,那个。”游欣望着天空没有注意到他少爷现在的痛楚,也并不知道自己正打断了那既美好又痛苦的回忆,只明白自己要做的就是让“目中无人”的少爷“宽容”的接纳江心蕾这个姐姐,让她不至于在那个家里显得尴尬,有点自私对不对?!“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是你还是这样不顾别人的感受,任性的做着一些伤害自己和别人的事,对谁都是一种心伤。”
雷勃锋平静的闭着双眼,不愿让情绪外露。游欣知道他没睡着,于是又说“江阿姨刚离开了心蕾,她已经很痛苦了,心蕾没有别的亲人,阿姨走了,她就没有依靠了,也许她现在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你没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吗?请你不要再伤害她了,好吗?”游欣一字一句有力的说,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雷勃锋本来就委屈的心里。
雷勃锋心里苦笑,甚至很是妒忌江心蕾,起码她有人关心,有人过问,可是自己算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呼风唤雨的能力吗?可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要强压在他身上,自己只不过想要一个正常的家而已,这也算贪心吗?
“为什么那么护着她?”
“因为她是我朋友!”
“是吗?那么我算什么?”
“也是朋友!”游欣嚷嚷道。
雷勃锋转过身,没有言语。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孤零零的向是被遗弃的孩子,只有立在路旁的路灯明白那抹心酸。游欣拉开铁门喊住正欲离开的雷勃锋“心蕾没有错,请你千万不要伤她的心,她也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豪门氏族的一个受害者。”
雷勃锋转过身,直直的看向一心只是维护好朋友的游欣,难道自己就不是受害者吗?婚姻,夫妻,本应是甜蜜的美好的代言词,可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下场是什么?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为什么那么懦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屈服于金钱和权利,和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仅仅因为门当户对?
“那么我呢?我算什么?”雷勃锋沙哑着声音,痛苦的看向“自私”的游欣,原本他也没错啊,为什么她会那么自私?
“什么?”游欣只看到他少爷的唇在动,却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以为是幻听,于是又问“那你明天去上课吗?”
并没有回答她,雷勃锋将自己没入黑暗中。看着他孤寂、落寞的身影,游欣鼻子很酸,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回答她的只有夜的沉寂。
刚进门,就被人用力的抱在怀里,母亲重力的拍打她的背,听着她嘤嘤的哭泣声,游欣心里一阵懊悔。跟着听于隹兰道“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晚了,担心死我们了。”
游欣这才记起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平时自己是等他们睡着了之后才出门,在天亮前回来,这次竟忘记了和他们说一声,手机也因为匆忙而忘在家里,昨夜才让个‘醉鬼’进门,今天就差点彻夜不归,父母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会担心,看着有些憔悴的父母,声音有些哽咽,游欣简单的说了自己这么晚回来的理由是“开导刚丧母的朋友。”征得父母的放心,才回屋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