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南山gl》休咎不知

7、第七章

　　为首的男生问：“你就是尤冉？”
　　尤冉眼神扫过他们三个：“有什么事？”
　　“尤冉，原来你就是尤冉啊，”男生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从单肩背着的书包里抽出一根木棍，慢慢地逼近。
　　尤冉退后了一步：“你是谁？”
　　“刘佳梦认识么？我是他哥，”刘佳恒狠狠盯着尤冉的脸，“你说你是变态么？啊？不然怎么会喜欢女生？”
　　这句话入耳的瞬间尤冉的脑子嗡得一声。
　　站在刘佳恒身后的胖子阴阳怪调地接着道：“是不是因为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啊？哈哈。”
　　三个男生故意发出夸张的笑声，让人恶心。尤冉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低着头，手用力摁在胃上，眼睛在地上四处寻找。
　　尤冉看到斜后方的墙角的砖块，她捂着胃就势蹲了下去，却听到一个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姐姐——”尤冉站起来，周思凡挤了进来，拉着尤冉的手，“爸爸……爸爸和阿姨让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回家吧。”
　　周思凡的手上全是汗，声音也颤抖着，尤冉把手抽出来，把他往外推：“你先回去。”
　　刘佳恒把玩着木棍，说：“对啊小弟弟，你先回家吧，我和你姐姐还有事情要说。”
　　周思凡快要哭出来了，却毅然横在尤冉前面，声音突兀又坚定：“不准你伤害我姐姐！”
　　三个男生表情一怔，尤冉抢在他们大笑之前骂道：“够了吧？装逼装够了吧？吓唬小孩有优越感是吧？瞧你们那傻逼样，拿个什么玩意儿就他妈学人出来砍街，木棍？哟，木棍，怎么不拿刀啊儿子们？怂！”
　　尤冉把几个人都骂愣住了，她看向刘佳恒：“你回去问问你妹，问清楚了，别一句变态不小心把自己妹妹也骂进去，到时候你是什么啊，变态的哥哥？”
　　“你！”刘佳恒怒极，抄起木棍朝尤冉抡去。尤冉本想用手去挡，却听到周思凡的叫声，几乎是出于本能，尤冉手一捞把周思凡抱在怀里，木棍一点没含糊地砸在尤冉的后颈和肩膀上。
　　尤冉跪了下去，依旧是把周思凡紧紧护在怀里的姿势。眼前一片花，她闭着眼睛，下巴磕在周思凡的头上。周思凡在她怀里挣扎，伸出头，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尤冉，喊了声姐姐之后就开始放生大哭。
　　已经有来来往往的人朝这边看过来，三个男生有点慌了神，刘佳恒撂下：“以后给我离刘佳梦远一点。”几个人便匆忙地离开了。
　　尤冉感觉缓过来了不少，她把周思凡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姐姐会保护凡凡的，不哭了。”
　　周思凡抽抽搭搭地应了声嗯。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再过来等我，放学了直接回家么？为什么不听话。”
　　“姐姐我错了——”哭声又重新响起来。
　　哭得尤冉实在不忍心。她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等到周思凡情绪稳定了一些，蹲下温声问：“刚刚被吓到了吧？”
　　周思凡点点头，又迅速摇头。
　　“凡凡，姐姐问你，今天的事会跟爸爸和阿姨说么？”
　　周思凡有些迟疑，却还是摇了头。
　　尤冉摸摸周思凡的头，说：“凡凡乖，这个算是凡凡和姐姐的秘密好么？”
　　“好。”
　　“嗯，”尤冉牵着周思凡的手，“回家吧。”
　　“姐姐，以后不要你保护我，让我保护你，还有阿姨和爸爸。”
　　尤冉看着他还挂在脸上的泪痕，轻轻笑了：“行啊，那你快点长大吧。”

　　洗完澡尤冉背对着镜子，转过头看在自己的后背，一条醒目的红印子，从右肩斜向背，火辣辣的痛觉提醒着尤冉。尤冉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转过身套上睡衣，把头发吹到半干，心烦意乱的坐在书桌前不知道要干什么，突然想到今天刚看了几页的《简爱》，手伸进书包把书摸了出来。
　　费劲地看了两行，索性把书放到旁边，拿起傅瑶写的那张人物关系图，纸上字迹娟秀，笔力不重却很清晰，盯着字看了一会后，把纸夹在书里面，又放回书包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脖子痛到动不了，就像被人从后面抡了一棍子，坐在床上清醒了一点想起来，昨天确实被人从后面抡了一棍子。
　　尤冉在镜子前面把头发往上拢，手抬起来的时候牵动了痛处，她一阵恼火，用力地重复抬胳膊的动作，活动开之后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尤冉扎起头发，镜子里面领口露出来的印子还蛮明显，她想了想，便把头发松开披在肩上。

　　尤冉问旁边的人：“你抄课表了么？”
　　“嗯。”
　　“借我看看。”
　　傅瑶把夹在书中的课表翻出来递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看今天有没有政治课，”尤冉上下看了一遍，把课表还回去，“没有。”
　　傅瑶看了眼尤冉快及腰的长发，问：“今天怎么想起来把头发披着？”
　　“有点冷，就没扎了。”
　　傅瑶瞥了眼尤冉一经班级就塞进抽屉的校服外套，冷？好吧。
　　尤冉手指绕着发尾，故意笑得妩媚看着傅瑶：“好看么？”
　　头发披散下来多了几分慵懒，好像整个人的轮廓都变柔软了一样，是挺好看的。傅瑶点点头：“嗯。”
　　尤冉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听见傅瑶“啊！”的一声。
　　“怎么？”
　　“今天要收政治作业！”
　　“什么时候布置的！”尤冉也跟着紧张起来。
　　“上个星期，老师说今天收。”
　　“哦，我做了。”尤冉松了一口气。还好上次以为第二天就要交，当天晚上就写完了。
　　“我昨天忘了提醒大家了……”
　　尤冉说：“没事，你别慌，估计好多人都没写呢，你去黑板上写一下交政治作业，估计他们一个早自习就能补好。”
　　“哦好。”
　　傅瑶在黑板右下角刚写完，底下就一阵惊恐的声音。
　　“政治昨天有作业么！？”
　　傅瑶把粉笔放下，搓搓手上的粉笔灰：“上个星期布置的，你们没写的赶紧补，早自习之后交上来。”
　　傅瑶往座位上走的时候，被钱乐乐拽住衣服：“瑶瑶，政治作业借我……”
　　“等会啊。”
　　傅瑶把作业拿给钱乐乐回座位上坐下，听到尤冉说道：“多亏有你。”
　　“嗯？”
　　“多亏你给他们找点事干，不然他们又浪费了一个早自习。”尤冉拿出《简爱》放在语文书上。
　　傅瑶看一个一个埋头奋斗的样子，哂笑道：“客气什么，应该做的。”
　　早自习下课，小组长交来作业，傅瑶拿着组长交上来的名单一个个去要作业，走到孙文的桌边，问：“作业写完了么？”
　　孙文和傅瑶的座位隔了一条走道，同在最后一排。
　　“没有。”
　　傅瑶从收来的一沓作业里面抽了一本给他：“呐，你快补完给我。”
　　孙文接过来，卷成一个圆筒，一下一下拍着手心：“我能不能不交？”看上去不友善的单眼皮，面无表情地盯着傅瑶。
　　“不能。”傅瑶说，“你不交么？”傅瑶提笔准备在纸上记下名字。
　　“诶哟，”孙文嗤笑一声，语气不屑，“我说政治课代表，都多大了还记名字啊？”
　　音量突然的拔高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几个平时和孙文臭味相投厮混在一起的男生率先笑出声来。
　　傅瑶还是之前低头准备写字的姿势，脸却刷一下红了，她笔尖一顿，快速在纸上写上名字后转身回到座位上，像又想起什么，走到孙文面前，把刚刚给他的那本从他手里抽出来。男生们的笑声更甚了。
　　傅瑶抱起桌上之前交来的作业，交去办公室。
　　尤冉转过头看到那几个男生脸上得意的笑容，觉得有些熟悉。
　　傅瑶从办公室回来之后，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温习课本，看不出情绪，尤冉把书推过去：“傅瑶你看。”
　　“你都看这么多了？”
　　“嗯，”尤冉说，“你看这一段。”
　　傅瑶凑近，尤冉食指比着，念道：“你画这些画的时候快活么，罗切斯特先生问……我全神贯注，先生是的，我快活……你对这样热情苦干的结果感到满意吧……”
　　尤冉念着念着自己笑了，傅瑶一脸困惑：“笑什么？”
　　尤冉还是笑，埋在自己臂弯里，只露出眼睛，傅瑶像是意会到，无奈地摇摇头：“尤冉……你说你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啊，我在笑这个翻译腔。”尤冉揶揄道，“你想什么呢？”
　　“是我想多了……”
　　“傅瑶，有些事别想多了。”
　　傅瑶几乎是处于条件反射，一下把这句话和刚刚的事联系到一起，这算是……安慰么？可是她看尤冉，说完就低头继续看书了，看不出任何痕迹。
　　有些事……还是别想多了。

　　还剩最后一节课放学，尤冉兴奋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傅瑶看她这样子有点好笑：“怎么这么开心？”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今天还挺顺利的。”
　　“明天不还是得上课。”
　　尤冉“哈！”了一声，“管他呢，反正今天就要结束了，哎，待会一起走啊。”
　　傅瑶点点头：“好啊。”
　　最后一堂语文课，尤冉感觉是所有学科里面最漫长的，任课老师是个女的，四十多岁的样子，上课一本正经，枯燥又乏味。
　　尤冉正专注地盯着书本走神，语文老师走到尤冉旁边，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突然没声了，尤冉回过神看怎么回事儿。
　　语文老师把书从左手换到右手，左手轻轻放在尤冉桌上，开口道：“有些同学是不是以为升了高中，就解放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这么想的话就太早了，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别以为升了高中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仪容仪表都不注重了！”
　　突然来的没头没脑的一段话，同学们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她语气缓慢地念了一个名字：“尤冉。”
　　尤冉一脸“难道刚刚是在说我”的表情，站了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