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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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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瓜政府首脑……”我用羽毛笔尾端点着下巴,“首相!没错。”
随手抓起旁边的瓶子灌了一口,一些威士忌顺着我的脖子流了下来。刚写下第一个“P”,我就发觉我的手和手下的纸张都变成了绿色。我摇摇头确定这不是自己灌多了火焰威士忌的脑子的又一个幻觉,然后看向壁炉的方向。
一个巨大的形状从跳动的绿色火焰里显现出来,我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晕眩让我差点又倒回了沙发上。用肯定会被莱姆斯斥责的单词咒骂着,我控制着不怎么听使唤的身体走向壁炉。
鲍勃走出壁炉,他架着一个黑发女巫。女巫的深绿色长袍有半边都被血染成了深红色,头耷拉着,似乎已经昏迷。
伤药是就放在旁边柜子里的,我还在柜子上施了加固咒以防自己在不那么清醒的时候砸了它。把药取来时鲍勃已经让那女巫在沙发上躺下了,我本以为她是海斯佳,但看起来我完全不认识她,或许是新社员。这几个月里除非是有人受了重伤又不能马上送往圣芒戈救治,否则很少会有社员到总部来。
伤口在左肋部,皮肉外翻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边被引爆了,基本可以断定是咒语造成的。不清楚咒语种类的情况下最保险的选择是白鲜,药液滴上去时伤口冒着白烟变成了黑色,女巫发出压抑的痛呼。
我立即认出了这个声音,那一瞬间几乎失手掉了瓶子。
“杰斯?!”
无论是疼痛还是失血都足以让她昏迷过去了,但睁开紧闭的双眼时杰西卡看起来仍然清醒而警觉。尽管现在她的眼睛是蓝色的,看向我时那个人特色鲜明的眼神还是让我完全确认了她的身份。
“冰藻为主料的凝血剂,低海盐,内服型。”杰西卡小声说。
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鲍勃已经翻找出了她所说的药物,于是我小心地托起杰西卡的后脑以便于她吞咽。看着她困难地咽下那瓶青蓝色液体之后,我保持着那个托住她后脑的动作,无助地四下张望着。
鲍勃拔出魔杖利落地变出了一个枕头,我接过来把它塞到杰西卡的头下边。鲍勃看了我一眼,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它在抖。只是一瞬间过后我们的注意力就再次集中到了杰西卡身上,她的脸色白得像个死人,努力调整着呼吸。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把她送到圣芒戈去?”我问鲍勃,“她需要专业的治疗。”
鲍勃皱起眉头,杰西卡代他回答了问题。
“伤口没有办法伪装。圣芒戈有人在帮助他们走私麝麻草,如果去了的话……”她发出疼痛的喘息,“……我的身份会马上暴露的。”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担心身份?”我的音量无法控制地高了起来。
“我在他们中间混了三个月,西里斯。与他们同流合污,旁观他们做的那些事……”杰西卡平静地说,“我不会让这一切付之东流。所以没错,只要我还活着,这就是我唯一担心的事。”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毫无感情,其中蕴含的东西让我觉得心底发凉。
“你怎么知道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鲍勃插进话来。
“这个……”杰西卡显然在努力维持话语的平静和连续,“我不能确定。虽然事发时我换了一个伪装,但他们现在肯定已经猜到内部有人走漏消息了。我必须尽快回去,试探一下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你有多长时间?”我问。
“最多三天。”
“那真是……”我站起来,像被人抽了一巴掌一样原地转了半圈,“好极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参观你基督教式的葬礼。”
“西里斯!”鲍勃低喝一声。
“我说错了吗?她的血都快流掉一半了!三天时间,她三天之后能走路都是乐观情况!”
杰西卡闭了会儿眼睛才又开始说话,她的声音很低,我不得不人工冷静了一下自己,跪到沙发边听。
“没那么夸张,按时用药的话最多两天一般的活动就没什么大碍了。如果斯内普有空帮忙的话会更快。”
她说的是实情,对巫师来说很多看上去很可怕的伤其实都不算什么。让斯内普过来给她看伤的这个念头让我的皮肤不舒服地绷紧了一下,但我随即向她保证了斯内普的“有空”,有必要的话我会飞路到那个臭气熏天的地下室里把他拖过来。
“等下课时间到了再通知他。”杰西卡还不忘了交代一句。
“当然,我可不想打扰了我们忙碌的魔药大师。”我讽刺地说。
大概是霍格沃茨的晚饭时间,斯内普到了。他裹着惯常的那副乌鸦似的打扮从壁炉里钻出来,装模作样地掸掸身上的炉灰。我则在一边恶毒地猜想他头上的灰大概是下不来的,会被那些油腻黏在那直到他老死。
然后,他以该死的从容不迫扫视了客厅一圈。就算没有已经下肚的两瓶威士忌和受伤的杰西卡,我也不会有收拾屋子的觉悟,于是这几个月我的生活便被他尽收眼底:带着残菜的盘子堆在茶几上;酒瓶地散落在沙发旁、底下或者碎在墙边;供我做纵横填字游戏打发时间报纸东一张西一张散落在沙发、茶几和地面上,有的被揉成了团远远扔在角落里。
深吸了一口——就我猜测,因为我早就闻不出来了——混合着陈酒、腐烂和馊味的空气,那老蝙蝠皮笑肉不笑地动起了嘴皮子:“多么美妙。看来你一定相当享受休闲的生活,布莱克——这在所有人忙于出生入死时尤为可贵。”
我立即感到酒精和血液全都涌进了大脑,从鼻涕精谨慎且挑衅地看着我并将手伸进长袍的动作来看我的手肯定已经抓住了口袋里的魔杖。我感觉不到,世界在我眼前轻微地起伏,催促着我将那张自学生时代起就厌憎入骨的死人脸炸飞。
随即我想起了杰西卡,她身受重伤,正躺在我身后的沙发上。于是我移开目光,侧身让开。
鼻涕精大步绕过茶几,在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的杰西卡上方俯身。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打算伸手拉开她的袍子——一个真正恐怖的场景——但他只是拔出魔杖割除了伤口周围的衣物,杰西卡在他吸走血迹时皱了皱眉。
清理干净后的伤口很像是挨了一记重击的浅色瓷器上的裂痕,这裂痕在斯内普反复诵念一段咒文的过程中迅速变淡,成为蛛网般的缝隙。完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扁瓶子放在茶几上,“一小时一次,每次三滴。”
杰西卡看了它一眼:“我会让某个学生把剩下半瓶带去还的。”
“省省你的脑子在更有必要的地方吧,它的容量已经够可怜了。”斯内普冷冰冰地说,“只要有O.W.Ls水准都不会被这种等级的咒语击中,我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自毕业以来都在度假。”
“抱歉,”杰西卡——光是这个形容就要让我把胃里的残酒吐个干净了——温顺地说,“是我急于求成了。”
斯内普哼了一声,意识到他打算把矛头指向我时我收回了看着杰西卡的目光,然后他微微眯起眼睛,一边嘴角的肌肉扭动了一下,抬了一抬下巴。这是个极度蔑视的表情,而不知为什么我清楚地理解到了他的意思:癞蛤蟆。
这实在比任何言语上的侮辱都要严重得多,我放弃了用魔杖,打算直接削平那个鸟嘴似的鼻子。
“既然你这个时间来了,”杰西卡活泼得反常的语气让我强行刹住了自己回过头,发觉她正甜蜜地微笑着,“那么你一定还没吃晚饭吧,教——授——?”
“我想你在两天内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在我目瞪口呆的当口,鼻涕精扔下一句无力的反击钻回了壁炉,迅速得让我几乎觉得他在逃跑。
“你和他刚才是在……”打情骂俏?我会在说出这个词之前咬掉自己舌头的。
杰西卡右手轻轻捂着伤处,尽量不让它在无声的大笑中受到震动。
“放心吧,我和他没有特殊关系。”她总算注意到了我肯定比她还难看的脸色,“很不幸,我的学生生涯有5年都是在斯内普的教导下。我很想让他闭嘴,但公然和他作对只会带来禁闭和丢分,后来我选择了另一种办法。”
“和教师调情?”我没法在这句话里带上“斯内普”。
“唔,也不完全是。”杰西卡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对旧时光的追忆,“每次他开始说话时,我就像个好学生一样恭敬又崇拜地看着他,连连点头。有一次他关了我一星期禁闭,每天给蟾蜍开膛破肚。我把每只蟾蜍都搅得完全无法使用,然后端着盆子敲他办公室的门,鞠躬说‘我完成您的任务了,教授’,他就延长了禁闭又让我对付蛇和鼻涕虫。禁闭关到一个月时他让我滚出他的地下室,然后在剩下的三年半里当我是一团空气。”
我花了一会儿止住自己的爆笑之后,杰西卡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有一阵子他一直给我的作业打很差的成绩,我就带着作业在办公室门口等他。接着我告诉他他是我最喜欢的教授,我想在情人节的早餐时给他送玫瑰。于是我通过了考试。”
叙述自己恶作剧时她的眼神闪亮,像个正得意地坏笑的孩子。
“这……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我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但我宁可去亲吻克利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