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鹤》苏锦虞

5、心之所向

　　惊鹤第一卷鹿鸣呦呦
　　第四章
　　对于鹿剑的命令，凤阳第一次想拒绝，主要是江湖人很少敢得罪玉衣门的人，不是说他们武功厉害，只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万一哪天断手折腿，有个啥病受点啥伤，不好再去求人。
　　善待医者，这是江湖人默认的规矩。
　　鹤公子妙手仁心，江湖很受尊敬，凤阳实在不敢下手。半晌他也没有从地上站起来，有些怯懦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歪靠在贵妃榻上小人，酝酿半天，挤出一句话：
　　“少庄主……这个有些……有些不好办。”
　　“嗯？”
　　女孩只是鼻腔里轻轻溢出一声，也让凤阳后脊梁一凉，他缩了缩肩，豁出去一般继续说道：
　　“绑来……太没有诚意了，下奴害怕……害怕一不小心，弄巧成拙。”
　　半晌没有回应，凤阳悄悄抬头，却看见鹿剑摸着小可的背，眼睛不知看向何方，似乎在出神，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继续跪着。
　　“也对！”
　　过了好一会，鹿剑才幽幽地说道，稚嫩的嗓音带着一种别样的诡异和诱惑，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扬起嘴角，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再跟人倾诉，她说：
　　“虽然我一贯没有耐心，但对你，我愿意等。”
　　凤阳觉得整个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心里默默的给鹤公子点了一根蜡，他十分了解眼前这位大小姐的占有欲，所有的东西包括人，在她眼里只有两种，一种是喜欢的，一种是不喜欢的。
　　喜欢就占有，不喜欢就毁掉。
　　她邪恶而单一，善变而固执。
　　“少庄主……还有一件事。”
　　“嗯？”
　　“教主说，他近期要来中原。”
　　又是长时间的寂静，凤阳觉得膝盖都快跪断了，才听到某人开金口，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她说：
　　“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
　　“嗯？”
　　凤阳愣了一下，马上接口说道：
　　“大小姐很漂亮，也很温柔贤淑。”
　　鹿剑懒懒的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眼里似乎有一丝嘲讽，她抬起指甲，轻轻点在自己额上，似是反问又似是自嘲：
　　“温柔贤淑？”
　　十指上涂了猩红的蔻丹，细细小小的手指像瘦莲开放，点点红霞如朱砂。与她幼嫩的脸庞交织，显得诡异而魅惑，凤阳觉得呼吸一窒，心里不由得告诉自己，她已经十二岁了，她是伪装的修罗，她杀人不眨眼……
　　凤阳退下的时候，鹿剑还在思索着什么，小小的眉眼微微蹙着，半晌，怀里的小可吱吱的叫了起来，她不由得笑了起来，摸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以鹿剑的轻功，登上青云山的峭壁不是难事。一匹快马驰骋三天，从江南道到汉中郡，也算是不慢了。鹿剑有时候也会奇怪自己对白修鹤的执念，只是一面而已，便心心念念起来。或许这便是丛三娘说的一见钟情？
　　或许也没有那么复杂，鹿剑更多的是缺乏安全感，而白修鹤给她的所谓安全感，最多。
　　她从第一眼，就忍不住要去亲近他，想要他抱抱，想钻到他的广袖里。
　　所以从来不晓得矜持和害怕的鹿少庄主。抹黑爬上了青云山，潜进了玉衣门，顺利的爬上了某谪仙的床榻。
　　温软但富有弹性的胸膛，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和杜蘅香，清爽好闻，柔软漆黑的长发铺满玉枕。鹿少庄主满意的蹭了蹭，窝在他胸膛上面安然入睡。小可也直接钻进了他的颈窝，枕着他的长发，舒服得打起了呼噜。
　　而某位在梦里会周公的谪仙，或是白天太累，还是身边人肉暖炉太暖，一人一兽爬上他的床，他居然毫无知觉，也没有醒过来。
　　就这样一夜好眠。
　　当第二日白修鹤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身上趴着的女孩，直接被吓懵了，都忘了解救被被小可含在嘴里的发梢。就说一晚上做梦梦到被鬼压身，鬼还在耳边吧唧嘴，原来是被这两个小鬼作弄的。
　　白修鹤又好气又好笑，他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心里的感受了。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睡得正香的小姑娘，他真的觉得半边肩膀都麻木了。终于鹿剑幽幽转醒，他看着小姑娘慢慢睁开眼睛，眼里还迷迷瞪瞪的，她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神发直，像一只懵懂的小兔子，小嘴唇嘟着，惹人爱怜。半晌她才从他胸膛抬起头，似乎看到了身下躺着的是一具温热的男子躯体，歪着脑袋，语气有些不确定，她说：
　　“鹤叔叔？”
　　“鹿少庄主你终于醒了。”
　　白修鹤松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轻快，小姑娘懵懂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让他这个清心寡欲的人也忍不住有些心痒，想捏捏她的嫩脸蛋。
　　鹿剑慢吞吞的从他身上挪下来，她好像还没睡醒，伸出手一边揉眼睛一边嘟囔道：
　　“鹤叔叔怎么在我床上？”
　　白修鹤刚从一夜的压迫中解放出来，连忙翻身下床。听到小姑娘的疑问，差点一个趔趄，他回头，哭笑不得的反问了一句：
　　“你的床？”
　　凤阳蹲在屋顶，嘴角直抽，小魔头真是节操都不要了。这边鹿剑却一脸无辜的爬过来，扑倒白修鹤的背上，蹭啊蹭。
　　鹿少庄主真是爱死了这种触感，恨不得就长到他身上去。白修鹤只觉得小女孩软软的身体像什么缠绕到他的后背上，让他有些痒麻的感觉，连忙避开，说道：
　　“少庄主半夜偷偷来到白某的房间，似乎不太好。”
　　“我给鹤叔叔暖床啊！”
　　某只瞪着无辜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白修鹤只觉得眼角一抽，看着她又不好说什么重话，温声说道：
　　“小姑娘家不要乱说话，暖床这样的话不要随便说。”
　　“咦？三娘说暖床就是帮长辈温暖寒冷的床，让他睡得舒服，怎么，鹤叔叔有其他不好的意思吗？”
　　“呃，那好吧……以后除了长辈，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这个词，怕别人误会……”
　　“师叔，师叔……师父叫你去……”
　　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却进门后戛然而止，白书鹏就像见了鬼一样，显然受到了惊吓，他呆呆的张着嘴，半晌才指着鹿剑问了一句：
　　“师叔，她……她……怎么在这？”
　　还没等白修鹤回答，鹿剑就笑眯眯的说道：
　　“我来给鹤叔叔暖床啊。”
　　鹿剑的语气在“暖床”上刻意的加重了语气，倒被她稚嫩的声音念出了些许旖旎。白修鹤觉得在师侄面前脸丢得连渣都不剩了，他脸上的温文尔雅裂开，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接口：
　　“鹿少庄主，请慎言。”
　　白书鹏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似乎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云淡风轻的谪仙师叔生气，这倒是让他有了些许人气。
　　是的，在他心目中，白师叔就像一尊佛像，慈悲和蔼，温柔儒雅，让他不由得亲近却又不由得敬畏。
　　他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人，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祉。
　　但他今天居然看到了师叔生气的表情！
　　这绝对是大新闻！
　　这让他瞬间忘记了小魔头带来的恐惧。不过鹿剑显然不想放过他，她笑吟吟的从榻上蹦下来，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拉着白书鹏说道：
　　“小鸟哥哥，我肚子饿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忙忙忙！！各种比赛，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