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香留痕

46、第 46 章

　　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龚绍华微微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消毒药水的味道。

　　“你醒啦？”

　　“……嗯？”

　　“看你的样子还不是很清醒啊。”明诚的脸映入眼帘。

　　“明诚？这里是……医院？”龚绍华下意识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

　　“是啊。”明诚扶着他，把枕头竖起，让他靠着。

　　龚绍华揉着额头。昨晚的事情乱七八糟地在脑海里浮现。

　　“……你昨晚昏迷过去了，把雷鸣那小子吓坏了，他才记起来要给我打电话。”

　　“……”

　　“医生给你注射了中和剂，还有，你的右手得包扎两三个星期。……没想到，那个舒晋那么狠，居然给你下春药，真是少一点心眼都不行。”

　　过了一阵，龚绍华开口，“那舒晋现在……怎么样了？”

　　明诚看着他，“……相比起舒晋的事，你不觉得，先和我说说你和雷鸣……昨晚的事情比较重要么？”

　　唉。龚绍华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不太记得了……我不知道有没有和他做……他吻了我，之后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明诚微笑着说，“嗯……看来你们没做。昨晚我就问雷鸣了，他当时支支吾吾，说你接吻的时候晕过去了。我怕他不老实，所以还得问问你。”

　　“雷鸣……现在在哪里？”

　　“怎么，你想见他？”

　　“……我不知道见到他时该说什么。昨晚……我们差点做了。”

　　“你被别人下了药嘛，我说啊，是雷鸣趁人之危，还差点把你吃抹干净了。”

　　“……不关他的事……说到底，是我的问题……”龚绍华没有说下去，只是摇摇头。

　　“雷鸣和心姐在你醒之前一直在这里，后来听说有个时装品牌的负责人想见见雷鸣，所以心姐硬生生把他拉走了。我看他神色挺愧疚的，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是你让雷鸣去救我的吧？”停了一阵，龚绍华问道。

　　“对。那天我们在办公室里说着雷鸣的事时，舒晋在门外偷听。我当时就很奇怪；之后他还提出辞职，我就更疑惑了。我派人去调查他，发现他在这个国家的身份证和出生证明都是假的，他不是这里的人。除了这四年，我查不到他以往任何的资料。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目的的，可你偏偏不愿追究。后来你们要去吃饭，我就觉得有蹊跷，你又不信，我想着，好吧，让你去看看他的真面目也好。后来打你的手机，一直没人接，我就知道出事了，然后告诉雷鸣你有危险，把车和电击棒给他，让他去舒晋家救人。”

　　“……明诚，我很感激你。不过……”一会儿，龚绍华说，“你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让雷鸣来救我？雷鸣很容易冲动，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你让他来，如果对方不只舒晋一个人……他的安全怎么办？”

　　明诚苦笑，嗯，脑子转得挺快的。“……抱歉，我没有考虑他的安全，……也不打算考虑。对我来说，你比他重要得多，而且，他爱你，所以肯定会尽全力甚至牺牲自己去救你，我就是相当清楚这一点才让他去的。我手下是有很多人，但是舒晋在我们身边这么久，我们都没发现他居心叵测，你还叫我怎么相信我身边没有和他一样的人？我没有办法对他们放心，要是他们和舒晋是一伙的，存心要害我们、害‘安泰’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舒晋只是针对我而已，他不是什么商业间谍。”

　　“他和你说明身份了？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太子的人。”

　　“……什么？”明诚不可思议地眨着眼睛。

　　“舒晋是太子派到我身边监视我的。他的目的不是‘安泰’，不必担心公司的机密被泄露。”

　　“等、等一下，太子？迪亚的……董事长？这是怎么回事？”

　　“……迪亚有一个组织，叫‘影子特务’，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里面有杀手、间谍、保镖之类的。舒晋是其中一员，他被太子派到我身边监视我，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霍伦……就是‘影子特务’的负责人要他离开，于是他就……就对我下药。”

　　“……难怪。”明诚有点开窍了，“不过……太子为什么要派人来监视你？你们……什么关系？”

　　“……故事太长了。你现在先帮我一个忙。”
　　――――――――――

　　过了两个小时，明诚又回到了病房。

　　“怎么样？”龚绍华问道。

　　“我一进到你家，检测器就响个不停。我四处看过了，的确，你家里每个地方都有闭路摄像机，它们所在的位置还蛮隐秘的，很难发现。”

　　龚绍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了吧？”明诚坐到床边，看着龚绍华。

　　龚绍华想了想，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出来。

　　“哦……”明诚听完，一脸恍然大悟。

　　“绍华，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遍猜测过你的身份，可还是不够现实来得震撼啊。……你的故事都可以搬上银幕了。”

　　某人微微一笑，“又在乱说了。”

　　“哎，”明诚摇了摇头，“当时你和我说你是迪亚负责人的助理时，我就该想到你和太子是认识的。可是，我居然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可能你离我太近了，而太子离我们太远了，以致于我无法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

　　“……的确，我们的身份太悬殊了。有时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龚绍华苦笑。

　　明诚看着他，“你很爱他吧？……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给雷鸣机会了。”

　　“嗯？”某人难得脸上露出了疑惑。

　　“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雷鸣和你一样，都喜欢上无法回应感情的人。而且，雷鸣有胆量表白，他的勇气，无形中弥补了你心里无法向太子表白的遗憾；至于你给他机会，则是一种自我满足，因为太子没有回应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那你说是怎样呢？雷鸣有着你没有的勇气和坦诚，所以你才想靠近他，不是么？”

　　“……”

　　看到龚绍华一脸沉重，明诚轻叹一声，“好了，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你不必在意。不过……我觉得，太子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你想想看，既然他都派人来监视你了，为什么还要在家里装那么多摄像机？你对他来说，真是这么大的威胁么？

　　“而且……我刚收到消息，太子昨晚坐专机来这里了。这头你刚出事，那头他就连夜赶过来，我不觉得这是巧合。或许……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龚绍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

　　过了一阵，明诚站起来，“好了，我也该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走到门口，他站住了，回头看他，“哦，忘了和你说，舒晋死了。他的尸体今早在河岸边被发现。我已经封锁消息了。他中了两枪，其中一枪正中心脏，近距离穿透。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做的。”

　　说完，他关上了门，离开了。

　　有些人，总要让别人猜测他的心思，比如太子；
　　有些人，总要猜测别人的心思，还死皮赖脸地抱着期待，比如自己。

　　我爱你，这三个字如同午夜十二点的钟，只要说出来，灰姑娘身上的魔法就会消失。只要说出来，太子就会微笑着，残忍地告诉他，游戏结束。他会彻底粉碎他唯一的一点自尊和希望。

　　到底，他们两个还要纠缠多久，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