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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夜:相思尽褪梅花簪 ...

  •   我喜欢他,却敌不过一个瞎子。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市集上,我在笼里。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白衣墨发,姿貌端华。
      当他走过来时我不由自主地缩到角落,这么狼狈可不能让他瞧见。
      还是没能逃开,他的手太温暖,他的怀很安全,只是我不喜欢他眼中的怜悯。
      “水月,”他的眼里是快要溢出的深情,“生辰礼。”
      当他执起她的手放到我身上,那一刻我出离愤怒了,原来我只是一个礼物!
      “呀!”
      “水月!”
      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仰头却见他只顾着牵她去包扎,心有些疼。
      我躺在原地,直至星月生辉他才来看我,“看在水月的面子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伤人,我就将你卖给屠夫!”一个激灵,浑身疼痛,怕是伤了骨。
      我被养在他们房间的窗台处,晨时看他们描眉画唇,午时看他们弹琴唱曲,傍晚看他们红袖添香,夜间看他们翻云覆雨。日复一日,我更爱他,更恨她。
      凉生!我多想叫一声,压过她的婉转莺啼,可最终只能恨恨地咬一口胡萝卜。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直到那一天,我的伤好彻底了,终于能够在青草地上蹦一蹦,远远地听见马蹄声响,我惊惶地寻觅他的身影。却见他神情严肃地将她护在怀里,眼中有着愤恨和决绝。她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脸上带着笑,隐有凄凉。
      那群人匆匆来去,只留下他卧倒在地,鲜血染红了白衣,十分刺眼。我努力蹦到他的身边,碰碰他的脸想要温暖他,任凭他身上的血沾染了我一身,虽然平日里我最爱干净。看着他眼中的歉疚,我不在意地咧咧嘴,一切都没有他重要。
      但此后,他日渐憔悴,仿佛失了灵魂,尽管我时常去找萝卜回来给他补身子。
      眼睁睁地看着水月的画像逐渐挂满房间,我心里的那丝窃喜消失无踪,本以为从此只我和他相依为命,可他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她而已。
      窗前的红梅开了,隐有暗香浮动,他在作画。当我从梦中惊醒,空气中已无他的气息,惊慌起身发现书案上的画,一只雪白的兔子在窗台上打盹,眉间一抹红在身旁红梅的映衬下略显诡异。
      这是他第一次画我,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在房里等了七天七夜,他终于回来了,以昏迷的姿态,身边还跟着水月。
      晨光微曦,水月喂他服下药,这才发现她能看见了,我连唯一胜过她的优势都没有了。
      他一直不醒,我冷眼瞧着她做无用功。想着他死了倒好,省得我日日惦记。
      然而,他的气息日渐微弱,我似乎也跟着虚弱起来,每日倦怠不想动弹。
      上元节那天,我与水月做了个交易。
      看着镜子里那张水月的脸,我既欢喜又悲哀。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痣,抹不掉,应该是那日他留在我身上的血。也好,我们也算骨血交融了。
      他醒了,“凉生!”我终于叫了他的名字,用水月的声音。
      他看着我,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抬手抚上我眉间朱砂,温柔地笑,“很好看。”我十分欣喜,这是唯一属于我的印记。
      我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也想红袖添香,他拒绝了,“去看灯会吧。”
      这是我第二次来市集,人山人海,灯火辉煌。他买下一盏兔子灯,说很衬我。
      回到小筑,在兔子灯的映照下他拿出一支梅花簪。
      心内狂喜,我含羞低头,却见簪子没入胸口,鲜血浸染的梅花散发出锁魂香的气息。
      我惨然一笑,他垂眸,声若呢喃,“对不起。”
      我倒在地上,看着他们牵手离去,动弹不得。
      漫天大火包围了我,窗外马蹄声渐近,我听见一声哀号,“公主!”
      那一刻我才明了,他们早已知道我是妖,不揭穿只为做一个局,让我代替水月死去,好让他们从此不受束缚逍遥快活。可为何,我却愿意用命来换取他片刻的温柔缱绻?
      我想,只因为,我是一只兔子,却爱上一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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