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歌》糖黎黎

5、要人

　　茯苓退下后没多久沉香便带了两个小丫头进来小心伺候秦语歌起床到前偏厅用饭。
　　“沉香姐姐，怎么刚才你们都不在？”秦语歌乖乖的在梳妆镜前做好，看着镜子里照出的一张六七岁陌生孩童的脸。
　　“刚才柳妈妈吩咐奴婢去库房取了些东西，小姐可是等急了。怎么廊下候着的小丫头不在吗？等会儿奴婢去好好训训她们。这些小丫头愈发晓得偷懒。”沉香用犀木梳将秦语歌一头如瀑的情丝梳直，分成两股，各在两边盘了个小髻，再系上桃红色的丝带，衬得她苍白的小脸顿时多了几分血色。
　　“啊，不是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姐姐别责罚她们了，这么热的天气。”秦语歌在心里把柳妈妈的名字念了几遍，刚才茯苓进来的时候她就在疑惑，老夫人的房里这么多丫鬟，她又是犯了错在身的，又是怎么进的了内屋的，原来是有柳妈妈在背后帮忙。只怕茯苓来找自己求恩典，背后也有柳妈妈的手笔，只是柳妈妈作为老夫人的心腹，为什么要帮茯苓这个小丫鬟呢？
　　秦语歌来不及细想，沉香已经帮她匀好了面，她往铜镜里看去，大大的杏眼，两弯似蹙非蹙的柳叶眉，转眼她就从刚起床时的病怏怏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真好看，谢谢沉香姐姐。”秦语歌前世为人，深谙嘴甜这一项技能发挥的好在哪都不容易吃亏。
　　“小姐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的本分。”沉香只是淡淡的笑，引着秦语歌去了饭厅。
　　秦老太君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的上褂配同色的襦裙，裙摆上用暗金色的线绣着大朵的海棠花纹，华丽却不张扬，见她来了，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秦语歌甜甜的叫了声奶奶在老太君身旁坐下，桌上花花绿绿地摆着十几盘小菜，沉香从一旁端来一碗用碧粳米煮的粥放在她的面前。秦语歌睡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的不行，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秦老太君看着她贪吃的样子直喊她慢些，秦语歌满足的喝了一大口粥嘴里囫囵着回她“奶奶也吃。”
　　“奶奶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为你备着，慢慢吃，别噎着。”秦老太君慈爱地看着她。秦语歌眼睛一酸，想到了小时候带着她的奶奶，回家的时候也总让她多吃些，每次爸妈来奶奶家接她都会对她脸上多出的二两肉而感到惊讶。
　　“这孩子，不好吃吗？怎么哭了？”秦老太君拿绢纱帮秦语歌擦泪，秦语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好好的是怎么了，以后有奶奶护着你，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秦老太君把秦语歌搂到怀里，也不介意她脸上的眼泪鼻涕都蹭到了衣服上，用手缓缓拍着她的背。
　　秦语歌听到这话心中的万千委屈似乎找到了出口，趴在老太太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大病初愈，不能这么伤心，知道吗？”秦老太君抱了她许久才慢慢安慰道。
　　“奶奶，我，我求您件事行吗？”秦语歌抽噎着抹去自己眼角的泪痕。
　　“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把茯苓要回身边。”
　　“茯苓？那个丫头。”秦老太君低下头思索了一番，“那丫头做事不够稳妥，奶奶不放心，你要是想要贴身丫鬟，奶奶把白芍给你做贴身大丫鬟可好？”
　　“不不不，孙女是觉得茯苓先前就服侍我，我用着顺手。而且落水的事，其实也不能全怪在她身上，她既已受到责罚也有了悔改之心，孙女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更何况经历了这件事，她肯定会无二心的服侍孙女。”
　　“这......”秦老太君还有迟疑。
　　“让奶奶再拨大丫头给我，奶奶跟前少了人伺候，扰乱了奶奶屋里的事务，孙女心里也会过不去的。”秦语歌抱着秦老太君的手撒娇道。
　　“你这个丫头，跟奶奶客气什么？”秦老太君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已然有了松动。
　　“我真的喜欢茯苓，奶奶就给了我吧。以前奶奶把茯苓指给我，茯苓定是不错的，你说对吗？许妈妈？”秦语歌状若无心的望着一旁伺候着的许妈妈。
　　“老太君看人的眼光向来是极准的。”许妈妈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应道。
　　“那好吧，那就，把茯苓和我房里的二等丫鬟薄荷一起给你做大丫鬟。”秦老太君沉吟着终是松口了。
　　“谢谢老太君。”秦语歌抱着老太君的胳膊直晃。老太君笑呵呵的止住她，两人其乐融融吃完了一顿饭，秦语歌带着在门口候着的茯苓薄荷刚踏出门准备回去的时候，老太君却开口道“语歌，让许妈妈送你回去吧。”
　　秦语歌回头，隔着烟青色的帘子，秦老太君的神色晦暗不明。她莫名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