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他们的爱情》菊紫她说

7、没有青春可流失4

　　４
　　一周后，周遭依旧压抑和寂寞，女生宿舍几乎掉下一颗针都能听到。

　　“罗叶，快接电话呀！你发什么呆呢？”下铺的女生好心地提醒我。
　　“哦，谢谢。”

　　按开接听键，对方好一会儿沉默，我也沉默。
　　良久，刘军妥协与不甘的声音响起“好吧罗叶，给我介绍那个女生认识，你最好的朋友对吗？”
　　“哦不……”

　　“怎么？你怕我爱上她？还是你已经爱上了我？”刘军调侃的戏弄里隐藏着一丝失落与窃喜。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
　　“不是的刘军，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知道了，是你最好的朋友就行！”

　　我最好的朋友就行！这是什么话嘛！故意气我还是……

　　“罗叶，你放心吧，我会用心地去爱上你的朋友的！再见！”
　　“再见！”我麻木地按断电话，嫉妒地思忖着他的话！并深深地相信他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奇蓝见到刘军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原来她隐藏在体内的那些疯狂都是为刘军而准备的！
　　之后，一切的发展顺理成章。

　　并不像小说里那样——杨过始终不渝地等着龙姑娘。现实的十六年里，杨过很快就爱上了另一个姑娘，陆无双，或者程英。
　　不过一个月而已，纵然能够等待十六年，又怎么样！
　　我的手里捧着《神雕侠侣》，耳边听着奇蓝从电话里传过来的欢声笑语“罗叶，刘军说明天带我去游大明湖，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我去凑什么热闹，你们玩开心点。多照一些照片回来给我看。呵呵——”我尽量显出欢快的语气，并虚假地笑。尽管，这很别扭！
　　“那好吧罗叶，记得开心点！好好爱自己！”

　　奇蓝自从和刘军恋爱后，真的不再沉静了。
　　原本沉静也不属于她。她应该是精灵，是飞翔起来的女孩！奇蓝，只要你快乐！刘军，只要你幸福！

　　一个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奇蓝又回到她就读的城市。
　　我和刘军则显得陌生，遇见了，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我开始逃课，日夜泡在网吧写字，迷恋上这种在文字里自由自在倾诉的方式。我写小说，只写小说，清一色的女主角是灰鸭子，清一色的她总要忧郁死去，清一色的男主角是白马王子，清一色的小公主是奇蓝的影子，清一色的他们有幸福美丽的结局。我边写边祝福，边写边流泪。

　　我以为日子似乎就这样天长地久了，一天天老去。可奇怪的是时间的打磨令那些悲伤沉默的灰色情绪自动跨过了绵亘的文字，让我感觉到苍白而无意义。我开始思索爱情、生活、命运，并在一连串的夜里终于明白，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是自己的主人，我要尽量快乐，忘记忧伤，我为什么偏偏记得那些忧伤呢！已是过去的事情而已！虽然曾经一个暗夜，我被七个浑蛋□□，但那并不等于我的生活也被他们□□！
　　是的！我应该忘记！

　　“叶子，叶子，刘军失踪了！”接到奇蓝的电话时，我正悠然地仰望夜空，祝福着她与刘军幸福。
　　“什么？不会吧！他昨天还去图书馆看书了啊！”心一惊，话脱口而出，我暗暗地祈祷奇蓝千万不要感觉出我对刘军存有一份特殊的关心。

　　“昨晚打他电话就不通。关机。急死我了。”
　　“你不要担心，也许他只是忘记开机而已。”

　　“叶子，今天你有看到他吗？”
　　“没有，我一早就来网吧里。奇蓝你别着急，我再问一下同学，有消息我通知你。”我的心也慌乱起来，刘军，真的只是忘记打开手机而已吗？
　　“那谢谢你叶子。”

　　奇蓝第一次对我说谢谢，我感觉很怪异，陌生。
　　呆呆地紧盯了一会电脑，关机，起身。此时，我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喂——”
　　“罗叶，是我——”
　　“刘军！你在哪里！”我失声而呼，已经忘记了同舍的人正在睡觉！
　　“我在长途客车上，坐在从车头向后数第三张靠窗的位置。”
　　我的心一阵抽痛，泪水自眼中倏地滚落“刘军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就是想散散心，好了罗叶，我再打给你。”
　　“等等，奇……”
　　“我会和奇蓝说对不起的。保重，罗叶。”

　　嘟……
　　冰冷的声音！

　　一星期后，再次接到奇蓝的电话，我大惊失色，一下子从网吧的座椅上跳起，奇蓝说她怀孕了，宫外孕，要做手术，希望我去陪她。奇蓝还说她很伤心。

　　伤心？为什么伤心？一定和刘军有关。
　　听着奇蓝可怜兮兮的柔弱声音，我的心都要碎了。当看到她憔悴的面容与黯淡的眸光时，我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大的耳光。怎么就把刘军介绍给奇蓝认识了呢？我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奇蓝很坚强，自始至终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躺在担架上柔柔地对我笑，苍白的俏脸沉静地如一朵正在秋风中凋谢的玫瑰花。她闪着那两只又亮又媚的眼睛轻轻地对我说“叶子，记着好好爱自己，永远坐在你喜欢的位置！不要把位置让给别人！”

　　手术室的门“砰——”一声被医疗手推车重重地撞开，我看到奇蓝明亮的眼神忽地一黯。
　　我的心顿时陷入无边黑暗，无底深渊。

　　“等等——”
　　我快速地奔到奇蓝身旁，握住奇蓝的手“小蓝子……”
　　眼泪不由自主地奔涌，滔滔不绝，喉咙哽咽，再也发不出声来。

　　“叶子姐姐，没事的，你放心——”
　　心痛刹那间如破空的箭羽凌厉地挺进胸腔，悔恨的眼泪一串串滴在她的手背上。
　　奇蓝的眼泪也流出来，横斜地流向她的左右脸庞。

　　奇蓝抬起手，抹了一下眼泪，清脆地一笑，咯咯的笑声如万道阳光“叶子，不过一个小手术嘛，你就惹我哭，你都从来没见过我哭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爱自己的……”
　　“嗯！”我只能哽咽着，重重地点头，我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原本，我是要安慰她的！怎么变成这样！原来，最脆弱的那个人——是我！

　　奇蓝被她们推进手术室了。
　　好好爱自己，好好爱自己，永远坐在你喜欢的位置！不要把位置让给别人！
　　她知道了什么吗？

　　“罗叶，奇蓝她好么？”
　　“不好！”
　　“罗叶，我说服了奇蓝，告诉了她我为什么喜欢坐在第三张坐椅。”
　　“是么？”
　　“罗叶，你发表在网络的小说，我一直都在看。我知道你——。”
　　“是的，我一直都喜欢你。”

　　“罗叶，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不好。”
　　“罗叶，你和奇蓝在一起么？”
　　“嗯。”

　　“罗叶，奇蓝真的是个好女孩——”
　　“呜……”

　　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伤痛，迅速地扣下刘军打来的电话，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黑色木匣子。
　　奇蓝，你的灵魂在哪里？你知道么？我不敢把眼泪滴落在你碎成了飞灰的身体里。
　　奇蓝，我多么希望你从这些轻飘飘的飞灰中站起，用一种气愤甚至是怨毒的目光看我，骂我，打我，不理睬我，或者你原谅我，还轻轻对我微笑，还告诉我要好好爱自己，好么奇蓝，好么奇蓝，你美好的没有一点暇疵，可恨的我为什么鬼迷心窍把刘军介绍给你！
　　我明明知道他是爱着我的！

　　我恨，恨自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奇蓝死了，很残酷是不是？

　　当我把奇蓝交到她父母手中的时候，刘军也在，他戴了黑黑的墨镜，不时用手摘下镜子试图在眼睛里将一些止不住的东西抹去。
　　记忆也如此！怎么能抹净！只有不想了罢！

　　半年后，当我和刘军肩并肩站在奇蓝的陵墓前，我真心感觉我们都是最爱奇蓝的人！

　　奇蓝，推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我若能再细心一些，拿出你另一只手中紧紧攒着的铅笔刀多好！奇蓝，那么多的医生都无法抢救你，你的心底究竟隐藏着多大的绝望啊！奇蓝，对不起！我用一生向你忏悔、赎罪。奇蓝，我也会记着你的话，永远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从教室的门向后数，靠右，第三张椅子。

　　奇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军真的爱上你了。他每年情人节都给你送玫瑰花，去年，他还送了一玫钻戒给你！是我帮他选的。奇蓝，他今年去了西藏，他说给你采一朵雪莲回来！
　　奇蓝，你看你多么残忍！
　　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