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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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江边，看跨江大桥上的灯光闪烁，打在微微波动的水面上。
江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吉普车，两束前照灯打向江心。“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周烨微微开了点车窗，胳膊撑在车门，打算吸口烟。
莫琦只是看着江心，说道：“捻了吧，太久没闻了，有点受不了。”
周烨默默地掐了刚点的烟，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长大的好朋友。阴影打在她半张脸上，显得莫琦的五官更加立体，紧抿的嘴唇投下阴影，显出一种莫名的忧郁，这是之前的莫琦，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的感觉，当初那种明媚的气质，在此刻她的身上是一丝一毫也找不出了。此刻的莫琦像是陷入了这片黑暗中，如同一个沉默的雕像。周烨的嘴角莫名的动了一下，是太久没见了，他这些年来其实很少能真实的知道她在俄罗斯的这几年怎么过的，过的怎么样，“这几年，过的怎么样，还好么”
莫琦像是被什么扯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周烨的眼睛，像是挤出了一丝笑意：“我过的...很不好。”莫琦抿抿嘴唇，看着这个好朋友，有些痛地眨了几下眼，“小烨，我打算回来定居了。”说罢晃了一下头，转而看向江心，有些欲言又止。
周烨无声地笑了一下，“我原当你是乐不思蜀呢。”
莫琦笑着看他，说道：“你不知道，我过的很惨的。”说罢笑着叹了口气，“我打算回来住了，你有什么表示没有”说罢在周烨面前摊开手掌，无赖模样一如从前。
周烨拍下她的手掌，“你个狗东西，每次见我面都要吸我血!”
莫琦笑着收回掌，“我不管，你把这些年亏我的欠我的，都给我补回来。”
莫琦的确在A市定居下来，不仅如此，还成为了A大的外聘老师。她带的课不多，每周固定的几节而已，A大附近有很多老院子，原本是要拆迁的，但是不知怎么地当初没有拆成，后来市里要进行文化建设，说是这片老房子深刻反映了当地的古文化和风土人情，于是拆迁的事情就再也不提了。她因为工作关系，便在A大附近租了个两层小的院子，院子中种了棵石榴树，这棵树长的蛮高，已经能到了二楼书房的窗户边。闲来无聊的时间，莫琦便坐在窗边，小腿被暖气温温暖暖地烘着，听着风里夹杂的鼎沸的人声儿，汽车喇叭声，她觉得自己也被煮沸了。她喜欢这样烟火气儿的生活。黄虎儿说，她是回来活着的。
这一月来，除了每周固定的和黄虎儿的电话视频，和心理医生的见面以及周烨有时候来看她之外，她的院子冷清的门可罗雀。有时候从街上飞来一只憨态可掬的麻雀，飞到她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想喂它们一些馒头屑，这麻雀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一扑棱翅膀飞远了，说什么也不过来。她为了吸引麻雀们，便在窗台边儿上撒着馒头屑，等着麻雀能飞来吃食，不过麻雀可是比俄罗斯的鸽子机灵的多，一瞅有人来，立马钻到眼前的石榴树上了。这个院子她喜欢极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枯萎的花一样，浇了好大些水，慢慢地要活过来了。没有人和她提莫家，也没有人和她提江淮锦，他们是刻意被从她的生活中抹去的存在。一开始的时候，莫濮林和江淮锦还和周烨打听过几次她的情况，她让周烨都糊弄过去了。大约莫濮林以为她回俄罗斯了，江淮锦，大约也是如此认为吧。
A市的冬天过的不快，但是也不是很难挨。眼看春节马上就要到了，A大已经放假，校园里人少的可怜，莫琦像往常一样呆在两层小院子里，坐在窗户边上，听着街道外传来的声音。这可真是个极好的院子，当初周烨帮她租到这个院子的时候，莫琦高兴地差点跳脚，心里直说太合心意了。她盘算着年后能把这个地方买下来，不过不知道院子的主人舍不舍得。虽然长久不住人，但是莫琦搬进来的时候，里面的家具是比较干净的，看的出是有固定打扫的。虽然校园里的课不多，但是学生在的时候，她每天还有个奔头，现在学生一放假，她跟着放着假，没有课的日子就变得长了起来，她整日在这个屋子里打发时间，有些憋闷。按理说A市是她从小呆的地方，有的是地方要去有的是人要见的。但是莫琦的成长轨迹有些孤单，她高中该交朋友的时候就去了美国，之后一些初中的同学便没怎么见过了。待她从美国回来在A大满打满算也才一年的时光便去了俄罗斯，要说在A市，除了周烨之外的知交可真的可以算是屈指可数。她有意隐瞒自己在A市的生活，所以并没有要见任何人的意思。
周烨打电话说想带她去菀南苑见个人，莫琦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她心里是有些抗拒见任何人的。周烨在电话里说让她无论如何也要见一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朋友。两个人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若不是因为周老先生的病情这个结婚的事儿耽搁了下来，没准他俩这时候已经领了证了。莫琦一听，那这种情况是一定要见面的，周烨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她一定是要过眼的。她从回来到现在倒是不知道周烨有了这么个未过门的媳妇儿，她心想自己当初没心留意过这档子事，不然该早早见面的。周烨说这时候见面才算是合适时间，不早不晚的。莫琦拉下车里的镜子涂了个口红，有些不解地问，“此话怎讲我给你说本来你就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俩见见面，这也能凸现出我这个人的重要性。我这回来一个月了你再安排我俩见面，什么意思你说这事是显得我不懂道理还是你不懂道理”周烨看着路况脸上笑眯眯地，他一向喜听莫琦贫，这回故意兜个圈子，没告诉她这人是谁，只是说道：“这个人你现在见面最合适，你见了便知道了，都是没外人的。”莫琦没细想他这句话的含义，手边的包里塞的是临来了的时候从行李里掏出的个翡翠镯子。她心想周母去的早，周老先生待她像亲生闺女，周烨对她是更不用说了，没有什么事不是尽心尽力的，单凭她和周家的关系怎么也算半个周家人了，这回虽然是突然要见面，但是礼物上是不能丢了礼数的。她并不擅交际，对于这样见面的场合更是没什么经历，她只听说过婆家人见媳妇儿的时候都是给些钱或者东西的，一些珠宝首饰什么的也是好的。她心想这巧了，珠宝首饰的她还真的有个她妈妈带的翡翠镯子，她是完完全全地带着见儿媳妇的那种心态去的菀南苑。
两个人停了车说说笑笑地到了菀南苑门口。菀南苑三个鎏金的大字漆在黑匾上，挂在正门做招牌，多少年了也没有变过。原本菀南苑的停车场只在左边，现在叫东停车场，只停菀南苑客人的车辆，西停车场也就是这两年右边新扩了下来新建的电子停车场，不仅在菀南苑吃饭的客人可以停放车辆，别的社会车辆也可以停放，只不过是要按时收费罢了，一年来下光是收取的停车费就是笔不错的进项。停车的地方够敞亮，菀南苑的客人也就更多了起来，东西左右两边的客人对着脸进门，这叫贵客喜迎门。
这是莫琦这次回国后第一次来菀南苑，走到门口顿时觉得饿了起来，有些口馋香荷糯米粥，抬脸正想说话，正对上东边来人的脸，大脑突然有几秒空白，耳朵里充斥着耳鸣的声音。
今天杨苼打电话说这段时间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想吃菀南苑的香螺冰粉，一定要你做陪。江淮锦想想确是有些日子没去了，他也有些想吃菀南苑的小菜便一口应了下来。杨苼电话里通知他自己也打电话叫了连晴和，江淮锦一听便要拒绝，杨苼电话里说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喊你去菀南苑也不是真的为了吃的事情，这些日子不怎么见你，晴和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天天找我问你的情况。你去哪了你清楚我也清楚，看着晴和这样我难受，索性今天咱们把事情和她说个明白，我在你俩身边照应着，有什么情况我好给你兜个底。江淮锦电话里沉默了两秒，声音有些喑哑，回道：“谢谢。”杨苼在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两秒，说道：“我看你这样，我也难受。行了，不说了，咱们今天晚上见面再说吧。你来的时候捎上晴和，我下班得先去送个人，咱们东停车场见。”
每天江淮锦下班，便把车停在巷子里不远的地方，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莫琦撑着半个身子靠在窗边上，窗帘有时候被风吹在她身上。有时候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长时间的发呆，有时候她也会捧着书，不过出不了一刻便让她丢开了拿出手机，这时候江淮锦总是忍不住在心里笑话她一下，这家伙一个人的时候戏也总是很足的样子。每天他下班第一件便是开车在这里等着，有时候能看见莫琦给自己吹风，有时候他守到半夜也不见那个窗户打开，他也不觉得饿，只是每天看着那扇小窗，他觉得很安心，就像自己空落落的地方突然有了着落，这个感觉挣扎，但他却觉得有些难言的被满足的幸福。就像一个从来都吃不饱的小孩，突然有一天吃到了一块牛轧糖的那种满足。莫琦并不会在窗边坐很久，冬天的风毕竟是冷的，她一向受不了冷，有时候见她开窗看一会昏昏欲坠的太阳，逗一逗光秃秃的石榴杈上的麻雀，便关了窗子进屋去了。他贪恋地看着那个亮着灯的窗子，看着里面偶尔出现的影子，等里面的人睡了，他才驱车回去，第二天便又是那个时辰，停车等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