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向我看》兰兮芬芳

99、保命要紧

　　过了几天，带着孩子到雪莉家里去玩，雪莉问起吴用的事来，雪莲很心烦，对她说：你们调解这个有什么用，我早就说了，一个人四十多年养成的习惯不会因为你们一句话而改变，你们枉费心机了，你们一转身，他就变了，又跟以前一样一毛不拔了。而且我们之间不只是钱的问题，那只是一个方面，我们两个根本就是性格不合，每天说不上三句话就吵起来，他天天找着茬儿骂人，扯着嗓子吼，一天到晚都是这样，我们一年到头都不说话，别扭死了，都快折磨死人了。
　　后来，雪莉又聊到了当家子叔叔因为跟侄儿媳妇生气两三年内就得了癌症刚刚去世的事，说：人就是经不起长期生气，你看咱叔叔，就生了这么三两年的气就完了。
　　雪莲心里说：你知道人不能生气。凭什么愿意让我跟吴这么生着气过下去，你就不怕我被吴气死吗
　　所以雪莲对她说：我也不跟吴用生气了，我要是被他气死了，我儿子谁养活？我坚决要跟他离婚，保命要紧，婚姻是次要的，人命是第一位的。
　　雪莉说：要不让他到我这儿来，我再说说他？
　　雪莲说：不用了，说了皮说不了瓤儿，我们离婚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改变不了了。
　　雪莉这才不劝了。
　　过了几天后，雪曼给雪莲打电话，商量(阴历)七月十五（鬼节）烧纸的事，雪莲跟她说：星期六去吧。
　　她说：行。雪曼又问起吴用的事。
　　雪莲对她说：那回你们刚走，吴就又变了，又一毛不拔了，还是天天吵架，我也禁不起生气，我可得赶紧跟他离婚呀，再也不拖着了，怎么也过不到一块，还过什么过。
　　雪曼说：行，下来我们再过去看着你们把事情解决了。
　　雪莲说：这回别让雪莉来了，她怎么也不让离婚，她就不说把我气死了我儿子怎么办，靠谁养着去!可别叫她来了，她根本就不顾我的死活。
　　雪曼说：上回就是她非不让你们离婚的。你们这么生气还过什么过，实在过不下去就算了，离了吧。这回我叫上雪兰去，不叫雪莉了。
　　到了阴历7月初五这天，雪莲跟三个姐姐约好去上坟，在路上她们就说起了跟吴用离婚的事。烧完纸回来的时候，她们说：咱们在路边商量一下你们的事儿吧，商量完了就走。
　　这时她们是在回家的路边上。那里等待务工的农民工很多。但她们毫无顾忌，雪兰把雪莉和雪曼抱怨了一番，说她们办事不力，一点力度也没有，所以导致了吴会出尔反尔，跟雪莲说：这样，你到家以后把门锁先换了，不让他进门，或不给他钥匙，让他先把他的存款什么的拿过来，把基金帐号及密码也给你，不然就让他马上搬出去，不许他在家住。都是你太软弱了，才让他变成这样的!一开始的时候你在他回家探亲的时候就这么着，他这会准不敢把钱抓这么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姐夫的，少给交一分钱都饶不了他。吴用就是拿住了你的面性儿，才一步步地试着到现在的一毛不拔。
　　雪莲说：刚结婚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姐姐跟他说的，一分钱也不让我摸着，怕他不在家的时候，我跟人跑了，他落个人财两空。还说要随时为离婚在准备，其实他就是利用婚姻赚钱的，多拖一天他就多赚点。
　　雪曼跟雪莉也说：你回家去马上换锁，让他进不了门。
　　雪曼说：要不你俩先谈谈，到底是过还是不过，过不成就干脆离了算了。
　　雪莲对她们讲了她跟吴自从他转业回来后，每年都没痛快过，经常吵架冷战，分居的事实。
　　雪曼说：天天这么着过还不够生气的呢，你要打官司的话，我让你外甥女婿给你找人去。
　　雪兰说：真打定主意要离的话，你就这么着，让吴把十年的生活费和孩子的抚养费都交出来，把他手里的钱都要过来。
　　雪莲说：一分钱都不朝他要，他还不肯离呢，向他要钱，他更不肯走了，我就是想早点摆脱他。
　　雪兰说：不行，你白白地养他十多年，他一分不交就走人，这算干什么的？必须让他交。
　　雪莲说：他早就发话了，要想离婚要么把房子给他，要么给他十万块钱，否则别想离婚。
　　雪莉说：他是怕你跟他离了婚找着好的了(三姐经常跟他嘀咕一些该说不该说的事)。
　　雪兰大怒说：看我不收拾他一顿去，把他先抓个满脸花，让他没法上班，他在市政府部门工作，他怎么不怕丢人，走，这会儿就去!
　　雪莲说：这个时候他也回老家烧纸去了。
　　雪兰说：那你要是离婚的话，一定把孩子给了他，让他不好再找(对象)!雪莲说：我好容易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这么大，凭什么白白给了他？也太便宜他了，我才不呢!雪兰说：你不知道，女人离了婚带着孩子的不好找(再婚对象)，不带孩子的才好找，让他带着孩子，他再找别的就不好说了。雪莲说：没有孩子我活不下去……。雪兰说：你怎么那么傻呀，你不知道，我们家属楼里有一个男的离了婚带着小子，结婚之后他的小子天天跟他的后妻对着干，吵得他简直过不得，你干吗让吴过痛快日子。
　　雪莲听说她们非得让她放弃孩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说：不行，我不能没有孩子，我宁可不再结婚也不能不要孩子。
　　雪兰说：你怎么就不明白……。雪莲：我看电视上播出的一个节目就是两口子闹离婚，谁也不要孩子，结果小闺女才十二岁就上吊自杀了。
　　雪兰说：你不会跟孩子说让他白天跟着你，晚上让他爹把他接过去。
　　雪莲说：把孩子接来接去的，孩子怎么受得了，再说孩子也离不了我。
　　雪莉说：孩子要是落到吴的手里，他要是把孩子转移了，不让雪莲再见孩子了可怎么办？
　　雪曼也说：她舍不了孩子就算了吧，让孩子跟着妈对孩子好，跟着后妈孩子心里也受不了。
　　雪兰说：你让她带着孩子，她再结婚就难了。
　　雪莲说：我不再结婚了不就得了。
　　雪兰说：你要是不再结婚了，恐怕吴用会骚扰你，跟你捣乱去。你就听我的，把孩子舍了。
　　雪莲被她说得心里很乱，又见路边上的很多等着务工的农民工妇女走到跟前竖起耳朵听着，路边摆摊的人也过来听着，并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觉得很丢人，就想走开，于是就说：下来再说吧。
　　雪兰说：下来什么时候说，这会儿就说好了得了。
　　雪曼说：你们俩先谈谈吧，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你就给我们打电话，叫我们过去帮你办去。离婚的事是个大事，你别自个儿作主就瞎办了，你要是吃了亏，我们也没法帮你了。
　　她们还想说，雪莲觉得被人在路上围观指点着太丢人，强行从她们中间推出车子来走了。
　　雪莲看得出来，她们没有真正地替自己着想，雪莲觉得自己要是要依靠她们帮忙，就非得依她们的主意办不可，可是离开孩子她真的没法过。因为离了婚，儿子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儿子跟着父亲去过，吴是不好过了，但是她自己呢？会更痛苦，甚至活不下去。而对于孩子来说，就更糟糕了。吴本来就性格古怪，当着雪莲的面的时候，就好几次打孩子的头，万一自己不在跟前把孩子打坏了可怎么办？或者跟了后妈，后妈再把孩子打坏了或虐待他，那岂不是毁了孩子一辈子吗？雪莲觉得自己没办法听她们的主意，她们从来不为自己跟孩子着想，眼里只有钱，没有人命。而且她儿子也从来没离开过雪莲，她们怎么忍让母子分开？而吴是个一文如命的守财奴，雪莲若强行把他十年的生活费及孩子的抚养费都要过来，只有打官司一条路，而自己也没有那个精力，而要让姐姐她们帮自己要过来，以后过日子恐怕都过不安生。因为吴怎么轻易把钱给别人，让人强行拿走了？他会发疯，也会报复自己跟儿子，姐姐她们也不能天天守着自己过。没办法，雪莲想最多自己是放弃向他索要他的生活费及儿子抚养费，让他净身出户，让他把这十年的生活费及抚养费当作从婚姻上赚取的利润得了。姐姐她们是不肯答应的。依着她们，恐怕事情没个真正解决的时候。
　　后来雪兰跟雪曼又来调解了一次。但事先她们说的是，让吴用搬出去，自己过一阵子去。下来再跟雪莲慢慢地办离婚手续。但她们来了之后，态度转了向，把协助离婚变成了调解。调解了半天，跟上次的结果一样，家里的开支由吴用负责。雪莲说：上回你们也是这样说的，他改了吗？气得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毛病一天比一天多，这次单位体检又查出肾上有了囊肿，心脏也觉得不好了，有时心跳得快得不行，胸口发憋。再这么下去，我还被他气死了呢。
　　她们说：这回不一样，这回调解再不顶事了，俺们就帮你办离婚手续去。吴用满口答应了。雪兰跟雪曼见任务完成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