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断愁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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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唐卡指挥着香菱做肉粽，其他丫头们都觉得好奇，围过来叽叽喳喳得叫嚷着，就像见了多么惊奇的事。
唐卡微微发着呆，手上重复着动作，香菱他们也跟着唐卡的样子做，香菱觉得诧异，撞唐卡的胳膊道：“姑娘，这每一片粽子叶中，只要放杨梅就好了吗？”
唐卡一晃神，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的叶子，鼓鼓囊囊的包满了杨梅，“扑哧”一声苦笑：“是我走神了。”说着放下手里忙活的粽子，“每个粽子中包两个杨梅就好，多了会酸，影响了它的味道。”
说完叫了香菱在身侧道：“王妃有孕在身，怕是不太愿意吃太甜腻的粽子，吃些杨梅馅儿的可能会舒服些，那些肉馅的，回头差了人给王爷送去些，再拿几个让人给赵大人送去，余下的，你们各自分了就好。”
香菱歪着脑袋：“哪个赵大人？”
唐卡敲着香菱的脑袋：“赵普大人！”
香菱笑道：“是，姑娘。”
唐卡踱步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繁花开得正艳，痴痴出神，不知父母面对自己的车祸会是作何反应，年纪都大了，老人家不知能不能经得起这番痛楚。
“姑娘，想什么呢？”香菱一手扶在唐卡胳膊上，眼睛定定得看着她。
“你家中父母可好？”唐卡转身看着香菱。
香菱低下头去。
唐卡微微笑着，看着香菱：“你可想回家去？”
香菱摇摇头：“窨娘家中还有弟妹，父母年事已高，并不能长期劳作，全家人靠着我的俸银过日子，偶尔得些赏赐，我也会托在外办差的可靠公公帮我带回家去，若我离了宫，家中的生计恐怕也不能长久。”
唐卡恍惚点点头：“你今年多大了？”
香菱笑着：“姑娘，你又忘了，窨娘今年十三岁。”
唐卡点点头：“十三岁，该是初中一年级的年龄，而你却已经经历了那么些事情，钟皇后待你可好？”
香菱忙躬身低下头去：“娘娘待我自然是好的。”
唐卡笑着转头继续看向窗外：“你可读过什么书？”
香菱忙道：“窨娘自幼家穷，并未读过什么书。”
唐卡回头看见丫头们已经将包好的粽子放入锅中，转身要离开时，在香菱一侧小声说道：“记住，有些人也许仅仅只拿你做玩物，万不可用情太深。”
香菱抬起头来，看着唐卡：“姑娘说的，奴婢不太懂。”
唐卡伸手摸了摸香菱的头发：“你舞跳得不错，不要将美付错了人就好。”
唐卡一整日都有些惶惶不安，不知是因为娥皇身孕的缘由，还是因为自己对父母的思念，她来的这几个月来，看多了身边十多岁的孩子们每日走得小心翼翼，她开始怀疑这个时代，本该天真的年纪却都已经有了城府，身边的丫头们，又有几个没有悲伤的故事呢？
直至傍晚时分，香菱拎着包好的杨梅粽子，与唐卡到娥皇殿中看望。刚至门口，便听到屋内嘈杂的漫骂声与摔东西的声音。丫鬟太监们跪了一地。只听娥皇尖锐的声音：“滚！都给我滚出去！”
唐卡与香菱四目相接。香菱怯生生对唐卡说：“姑娘，不如我们改日再来吧。”
唐卡一顿，笑着：“改日恐怕这粽子吃着也就不香了呢。”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往娥皇屋内走去。两人刚踏进门槛，一只琉璃杯就摔在唐卡脚边，一声脆响，惊得众人跪在地上不敢动。
香菱护在唐卡一侧，娥皇抬头看见唐卡，脸上的怒色渐渐成了嘲讽。
娥皇走近唐卡，唐卡拉了拉香菱，两人躬身给娥皇请安。
娥皇瞥着两人，并未让两人起身，只嘲笑道：“呦，我这得宠的妹妹倒是头一次来看望姐姐。可惜就是没个名分给你。”说着用肩膀撞了唐卡一下，冷笑，“消息挺灵通的，知道我有了身孕，要来巴结我不成？”
唐卡并无怒色，抬起眼来，转身走到桌前自己坐下，并命香菱把粽子篮放在桌上，对娥皇道：“无论如何，我今后的人生可能都得与你有关，无论你承认与否，陛下也已经知道了你有个我这样的妹妹，你若是想要保你全家安全，不如平心静气得与我和平相处，如何？”
娥皇猛一抬头，大叫一声，对旁的宫女道：“谁准你们让这个野种进来的！”
唐卡也不生气：“姐姐，我若是野种，那你又是什么呢？”
娥皇气得跳脚：“滚出去！滚出去！！”
唐卡笑着掀开篮子，拿出一串仍然热腾腾的粽子：“姐姐有了身孕，可别急坏了身子，你自己发火倒是没什么，别伤了孩子。”说着将粽子递给香菱。
香菱捧起粽子交给娥皇的贴身侍女紫颜：“姑娘知道王妃娘娘有了身子，特意包了杨梅馅儿的粽子来，请娘娘品尝。”
紫颜斜眼白了香菱一眼：“你们拿来的东西，只怕回头娘娘只敢拿来喂狗。”说着一抬手，将粽子打落在地上。
唐卡噌得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只见香菱从地上捡起粽子，复又举到紫颜面前：“妹妹再怎么不济，也曾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人，姐姐莫要失了身份才是，回头王爷怪罪下来，恐怕以为是王妃娘娘教唆的。”
紫颜怯怯的看了娥皇一眼，娥皇满脸惊讶的样子。
唐卡掩着嘴微笑着：“姐姐若是不便，妹妹这就走了，姐姐好生休息。”
说着退出娥皇的房间，只听娥皇屋内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唐卡回过身来，却不见了香菱的踪影，便驻足等着，不多时，见香菱从远处走来。
唐卡有些疑惑：“我刚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方才去了哪里？”
香菱镇定的样子：“我去问了守门的太监，王妃娘娘这顿脾气是发给谁的。想着姑娘也是好奇吧？”
唐卡转过身去继续往殿外走着：“我才不想知道，娥皇这脾气，迟早有一天要酿成大祸。”
香菱笑盈盈的：“那奴婢可就不说咯。”
唐卡故作生气的样子：“喂！既然问到了，就告诉我呗！”
夜。望仙阁内。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唐卡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月亮，月明星稀，煞是好看。在一旁帮唐卡沏茶的香菱悄无声息的一边忙活着一边对唐卡：“王爷也是奇怪，按说王妃娘娘得子，应该多陪陪王妃娘娘才是，今儿刚得了消息，夜里也不留宿。难怪王妃娘娘如此生气。”
唐卡不回身，只静静得：“怕是废太子的事让他烦了心。”
香菱将一杯沏好的茶递给唐卡：“想来陛下刚因后周威胁改为国主，却又遇上宋帝来掺和我们国内之事，陛下定更是忧心。”
唐卡忙打住香菱的话：“傍晚看你在紫颜面前伶牙俐齿，倒真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呆过的人，如今却在我面前说这样的混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惹人非议。”
香菱忙掩住嘴：“奴婢该死。”
唐卡笑着摇摇头：“以后别再我面前再说什么奴婢什么的，没人的时候，就管我叫姐姐吧！”
香菱一惊，跪在地上：“姑娘折煞奴婢了。”
唐卡起身扶起香菱：“什么跟什么啊，倒是我这来路不明的人，怕是会惹给你一身骚才是，你若是不愿意，也便罢了。”
香菱笑着起了身：“哪有哪有，奴婢求之不得呢!”
唐卡看着香菱，故作生气的样子。
香菱开心得露出孩子般天真的模样来：“姐姐莫要再吓唬妹妹了。”
唐卡面露悦色：“这才对嘛！”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李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唐卡和香菱同时吓得一激灵，站起身来。
香菱忙躬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李煜一抬手：“起来吧。”
说完走向唐卡身边：“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唐卡摇了摇头：“王妃娘娘有了身子，你怎的到我这里来了”
李煜抬手让香菱出去，待香菱退下去后，李煜坐在唐卡一侧，伸手牵住唐卡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可是着凉了？”
唐卡抽出手来：“我问你话呢！”
李煜起身：“真是少见你这样的姑娘，若是换了别人，早就乐开了。”
唐卡别过头去：“那你不如到别处去好了。”
李煜从后面抱住唐卡的腰，两人在月光下，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李煜贴着唐卡的耳朵：“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唐卡转过身来，看着李煜眼中的双瞳：“可是为了要废太子的事情伤神？”
李煜松开手，轻叹一口气：“若赵匡胤执意如此，恐怕免不了一次战事。”
唐卡快速在脑海中回想南唐与宋的战事，在李煜上台之前，并不会出现战事，她一直知道，历史是不会被改变的，即使这次赵匡胤因为唐卡自己的出现而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恐怕也比不会影响了历史的发展进程。
唐卡绕道李煜一侧，看着他的侧脸：“你大可放心，战事应该不会有。”
李煜回头看着唐卡，唐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结结巴巴得回到：“我只是说，总有解决的办法，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躲也躲不了的。”
李煜伸手拉住唐卡，两人坐下在桌前：“我信你。”
唐卡有些尴尬：“有时候我在想，你信我，是信我的猜测，还是信我的预言。”
李煜看着唐卡久久不语，之后慢悠悠的说：“他们说，你是妖，能知未来。”
唐卡摇着头笑：“我倒希望我是妖，这样，我就能回家了。”
李煜仍静静看着她：“我信你说的，关于你的身世。”
唐卡转过头去看着李煜：“既然信我，那就要保护好我，既然我来到你身边，必然是上天让我做些催化剂的作用。”
李煜歪着头：“催什么？”
唐卡笑出声来：“化学而已，你当然不懂了。”
李煜笑着不再深究，起身到书桌前，拿起唐卡写好的谱子：“这些怪符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唐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过去：“正好有事想要你帮忙。”说着拿起写好的谱子对着李煜：“这个叫简谱，是我们……家乡的记谱方式，很简单的，我从阿拉伯数字开始教你，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还有一些简单的乐理知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把这些全都记熟了，然后帮我翻译一下谱子。”
李煜笑着：“你这纸上的东西，我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懂，三天？试试看吧。是为了给母后记谱吗？上次你弹的那首《溟山》？”
唐卡点点头。
李煜甜腻得看着唐卡：“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些什么新奇的东西是我还不知道的，偶尔竟会多一些患得患失的伤感。”
唐卡低着头，轻声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会陪你到死。”
李煜伸手抱唐卡在怀里：“不许说死。”
唐卡将头伏在李煜肩膀上：“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断愁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