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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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
——《四月是你的谎言》公薰
——その 0
我以为我的旅程已经终结，我的力量已经涸竭，我的前途已经断绝，我的粮食已经耗尽——我托庇于寂静、混沌的大限已经到来了。
然而我发现，你的意志在我的身上不知有终点。旧的言语刚在舌尖上消失，新的乐曲又从心上迸发;旧的车辙消失了，新的田野又显示出奇观来了。
——泰戈尔
——その 1 愿望
二十二岁的有马公生从音乐学院毕了业，复出期间他无数次地拒绝了从世界各地发来的邀请。这一次，他终于同意了。
他被邀请前往维也纳的金色大厅。一个人踏上了离开日本的旅程，虽然是第一次出国，但他没有丝毫的不安。照样一身休闲装只带了必要的东西，乐谱和换洗的衣服。
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直到被广播吵醒，有马公生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准备下飞机。
维也纳的春天没有满街的樱花树和飘落满地的樱花瓣，是他不熟悉的城市。
安排好这几天的住宿，他开始坐在床上发呆。一直坐到傍晚，直到服务生送来了晚餐，他才吃掉晚餐洗洗就睡了。多余的事情一件都没做。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去了金色大厅。
满厅的人。观众、记者、演奏家。
有马公生还没走几步就被记者们和摄像机堵住了。不断打着光的闪光灯多少有些刺眼。那些记者有的说着英语有的说着蹩脚的日语，但也大致听得明白。
他不厌烦地一一回答了记者们提出的问题。
“请问除了钢琴您平时休闲的时间会做些什么？有什么喜欢的运动吗？”
他老实地回答他不擅长运动。
“请问您最擅长弹的是谁的曲子？”
他抓了抓头发回答说谁的曲都还好但是从小就不太擅长弹海顿的曲子。
“请问您家人朋友有到现场来看您的演奏吗？”
他尴尬地摇摇头。
“那么请问您还有什么愿望吗？作为一名钢琴演奏家。”
他一直流畅的回答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苦笑着看着记者。
——有。但那个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その 2 悲伤
音乐会上的有马公生，无疑是所有人的关注点。有的记者甚至翻出了儿童时期有马公生参加比赛的资料和当时的记录。
人肉节拍器。妈妈的提线人偶。他曾被人们这样定义。
有马公生的选奏曲目是克罗斯勒的《爱的悲伤》。曲子并不是很出名的有气势的曲子。但他固执地选了这首。
他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教他弹的这首曲子。这首曲子也曾是他的摇篮曲。
他还记得年少时遇到的一位很任性的小提琴手在庆祝会的演出上顽固着选了这首曲子。
友人A。伴奏者。那位小提琴手这样任命着。
有马公生失去了重要的人。这种失去的悲伤却成就了钢琴家有马公生。
他像母亲教他的一样，像抚摸婴儿的头一样轻触着琴键。
大厅里回荡着悲伤的色彩，所有人深陷于这首曲子的悲伤之中。这是钢琴家有马公生的钢琴的声音，这是钢琴家有马公生的悲伤。
传达到了吗？传达到就好了啊。
——その 3 殉情
有马公生一直在追随着已经死去了的宫园薰，他希望有一天他离开现世到达天国的时候能够站在宫园薰的身边，再合奏一次。但估计那个时候，宫园薰还是十四岁时的模样而有马公生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甚至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但宫园薰会扶着他，也许还会笑着嘲笑他老时的狼狈模样。
他没有在十四岁的时候和宫园薰殉情，他说他还要追随她，但他不知道，这一追就是一生。
宫园薰曾说他影响到了她的人生。现在他真的想好好问问她，到底是谁左右了谁的人生。
大学的时候曾经有学妹向有马公生告白，当时他的反应并不比那个学妹的样子好多少。突如其来地让他不知所措又满脸尴尬，最后支支吾吾着拒绝了人家。他倒是还没忘记问对方为什么喜欢自己。对方的回答让他稍微有些惊讶。
“因为有马学长钢琴弹的好，而且很自信，也很有礼貌，还很温柔，非常适合做男朋友。”
他第一次被评价自信。
回到家他想了想，想到了宫园薰以前说的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长高了，原来是因为你不再低着头了啊。”
那天的夜空好像异常的漂亮。他听宫园薰说了一些什么喜欢夏天但是讨厌蝉鸣之类的话，就像是平常聊天一般。
他一直注视着的是宫园薰的背影，以至于弹钢琴的时候脑子里经常浮现她的背影。她总是走在自己的前面，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她的背影。他习惯去注视她，自从第一次看到她在公园里之后就是这样，即使后来有着不怎么好的第一印象，但他却没有办法不注视她，没有办法不在意她。
有马公生是个笨蛋。
他一边承认着她的美丽，一边又躲避着她，她像猫一样。
但他不会忘，哪怕一刻都不会忘。因为她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有马公生的心里住着一个叫宫园薰的爱人。
——その 4 四月
有马公生是赶着四月回来的，他想再看一下二十二岁这一年的四月。急急忙忙地从维也纳订上机票，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急急忙忙地赶上飞机飞回日本。直到坐到自家的钢琴前他才真正放下心来。然后没过多久就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他做梦了。
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十三岁时候的四月，梦到自己被宫园薰带入谎言，梦到她站在舞台上的样子，梦到她向自己要可露莉的样子，梦到她手术中的样子。
但梦中他如自己所愿，东日本钢琴比赛后他在医院里呆到宫园薰醒来，他那双钢琴家的手握着她冰凉的纤细的小提琴家的手。
太凉了。
他不断地搓她的手希望能分给她哪怕一度的温度。
“笨蛋。”宫园薰笑骂他。
他也看着她笑不说话。
“有马公生君。”她突然严肃起漂亮的脸蛋，双眼直直地盯着他不容许他的闪躲，“我喜欢你。”
他想，那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喜欢，最可爱的告白。
他听她讲了小时候的事情。他知道了她为了他放弃了钢琴而开始学习小提琴，为了遇见他而说了谎。
他听着，紧握着她的手从未放开过。
最后，他看向窗外，轻喃:“春天要来了，四月就要到了。”有你在的四月就要到了。
宫园薰嘲笑他:“还有三个月才到呢。”
梦醒的时候，有马公生二十二岁的四月离开了。
——その 5 出发
有马公生是一个奇怪的钢琴家。
他在演奏的时候听不到自己的琴声，演奏前总要说一句奇怪的咒语。
他喜欢吃鸡蛋三明治，喜欢喝MOMO牌的牛奶，冰棍要吃牛奶味的，不擅长运动，不擅长弹海顿的曲子。
他没有变，一如他遇见和失去宫园薰的时候一样，丝毫不差。
有马公生在十三岁的时候踏上了他和宫园薰的旅程。
那么，再次踏上旅程吧。
他把九年前住进心里的宫园薰的一切填满了自己的生命，然后，踏上了新的旅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