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恋人》一岛红

2、回家

　　机场。
　　“妈妈，你一个人真的行吗？”一旁的千宝很是怀疑的拉着单心的手问。
　　“儿子，你这样怀疑我老婆的能力她会难过的。”旁边的千大贼笑。
　　某妈翻翻白眼，决定无视这对父子。
　　临登机，单心摆了个志在必得的手势，有些话，无需多说，因为都懂。
　　“千左意，等你妈回来，我们要更宠她才行……”千其双手搭在儿子肩上，若有所思的宣布。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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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Z县的长途汽车站门口，单心摘下墨镜，深深的环绕了一圈四周的风景，一切显得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阳光刚刚好呢，单心弯了弯嘴角，推着箱子，朝外面走去。
　　“夫人，您总算到了，接您的车子就……”。
　　“不用了，帮我叫辆出租车。”单心打断来人的话。
　　“好”。
　　“记住，一切低调行事。”单心坐在已叫好的出租车里，叮嘱来人。
　　“师傅，这几年咱县城里好像变化不小啊。”单心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道。
　　“姑娘，你一看就好多年没回来了吧。”开车的老师傅一脸自信的肯定。
　　“是啊，九年了呢……”单心有些感慨的笑笑。
　　“这几年啊，换了新的县长，新县长是个好官呐，做了些实事，你看咱城里啊，现在老好了。”老师傅不禁扯大嗓子道。
　　单心看到他那一脸傲娇样，终究没再说话，是么，真的是个好官么，只可惜……被欺瞒的，永远都是百姓。
　　终于是到自己家门口了，单心看着车子离开，立着箱子站在路边上，却没有勇气进去，九年了，不知道他们的态度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坚硬，坚硬的差点让她无家可归……
　　单心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也是整个村都知道的，小村子里不比大城市，几年都难得出一个大学生，更何况是名牌大学，而且还是个女孩子，那时候人家都说，这孩子以后绝对是好命的，长的有福气，确实，她现在算是好命了吧。
　　单心出生后没几年，正好赶上80年代末的打工潮，父母背上行囊就去了沿海城市做打工仔，把她扔给了那时还不算太老的爷爷奶奶，后来妹妹双心和弟弟山心相继出生，单心和父母的情谊就更加生份了，单心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不大爱说话。
　　可是偏巧，她又是整个家族里最有出息的那个，念书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往家里搬各种奖，总是人见人夸，高考的时候，更是不负众望，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从父母的脸上看到了唯一的一丝骄傲，可就是那么唯一的一丝骄傲，都没能维持太久……
　　单心抿了抿有些苦涩的嘴唇，一时间竟有些不想踏入那扇门。
　　有些记忆，即使已经多年，回忆起来，依旧苦涩。
　　“你找谁？”身后，伴随着一声机车拖地声夹杂了一句男声问道。
　　单心听到声音扭过头，看到一个大致二十三四样子的男人正探究的盯着自己，单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声来。
　　“你是——山心？”单心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异样。
　　“是啊，我是山心，不好意思啊，我好像……不大能认出你。”山心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我去叫我妈，你等一下吧。”他指指屋内。
　　单心没有反驳，不认得了么，也是，都九年了，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又一直跟在爸妈身边。
　　“客人，什么客人你不认得啊？”单心先闻其声，笑笑，这个声音，还是这么响亮。
　　“妈，是我，单心。”单心看到已经出来了的妈妈，笑着应了声。
　　叶妈听到这个声音，立在原地，明显怔了一怔。抬起手，指指外面，又指指里面，随后大叫了句，“老叶，快出来，单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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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刚刚闻声出来的叶爸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只吐出这几个字。
　　“嗯，回来了。”单心微笑的答道，已然没有了太大的情绪波动。
　　“快进来吧，外边冷。”不知是谁说了句。
　　“好”单心推了推箱子应。
　　“山，快去给你姐拎一下箱子。”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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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去把行李放一下吧。”叶妈站在楼梯间朝单心喊道。
　　“嗯，就来。”
　　单心拎着箱子进了房间，还是多年前的样子，除了家具换新了之外。
　　单心将箱子放在门边，自己走到写字桌旁，坐下，失了失神，许久，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拨通了千其的电话。
　　“喂，单心……”
　　“千其，我到了。”单心在听到千其的声音后有些莫名的开心。
　　“千其，陪我说会儿话吧。”
　　“好”，那边的千其放下资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温柔的说：“你说，我听，好不好？”
　　单心笑笑，“我刚刚到家，弟弟都认不出我来了，爸妈好像显得很平静，可是我又感觉到他们是有些激动的，说真的，爸妈真的是老了不少。”顿了顿，又道，“家里变化不大，但感觉生活比以前好了许多，千其，我一进门就想起了以前的好多事，突然觉得，我好像老了……”
　　千其拿着手机，想像着她此刻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单心气恼的问。
　　“没，还习惯吗？”千其问。
　　“还好，不过说真的，肯定是有点不习惯的。”单心叹了口气。
　　“单心——”千其将身子靠在窗边，轻轻唤道。
　　“嗯——”
　　“我想你了——”
　　单心笑，“我也……想我儿子了”。不等千其反应，便笑着挂了电话。
　　留下黑了一脸的千其……
　　单心整理好行李，便下了楼，走到沙发旁坐下，“爸，妈，这次回来，我可能呆的会有点久，这么多年了，理应好好孝敬你们的，可是……”
　　沉默了一会儿，单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一点点钱，就当是这么多年的一点补偿，我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单心啊，你才刚回来，妈知道在外面赚钱不容易，卡你收回去，在家安心住着，这也是你家不是吗。”叶妈将卡塞回单心手里说。
　　单心摇摇头，说，“这不一样，放我受那么多年教育确实不容易，这本来就是这些年该给的，你们若不收下，我这在家住着也不安心呐。”
　　“这……”叶妈看了眼叶爸，有些为难。
　　“世桃，你就收下吧。”叶爸抽了口烟，对叶妈说。
　　“那好吧，那我就暂时收着。”
　　单心笑笑，点头。
　　“我去做晚饭了，你们都该饿了。”叶妈起身说。
　　“那我帮帮你吧。”单心也跟着起身。
　　“妈，这双心跟山心都怎么样啊这些年？”单心坐在饭桌前，边择菜边问。
　　“他们啊，挺好的，双心前两年嫁了，就咱隔壁镇上的，那男孩对你妹挺好的，你外甥都已经一岁多了。至于你弟，高考落榜之后，就没再念了，现在也算不得好坏”。
　　“是还好，平安就好。”单心笑。
　　“单心，不说他们，你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我吗？”单心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应该算是过的很好吧……老天爷似乎很是眷顾我。”
　　“那就好”。
　　“单心，当年的事……”
　　“妈，当年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就那样吧，现在这样挺好的。”单心忙打断。
　　如若是能原谅和该原谅的人，那就尽量原谅吧，毕竟，我更愿意看着你开心的样子。曾经，千其这样和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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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已经几天了，单心基本上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跟着家里人东走走西串串，现在恐怕整个村子都知道叶家的大女儿时隔九年终于回家了。只是，也少不得有那么些人在背后嚼舌根，无伤大雅之事，单心也都作罢。
　　每个晚上，定期接一个千其的电话，向他报备一天的生活情况，可是，都这么久了，都没听到过千宝的声音，每次她说想听千宝说话，某人都会很生气的挂电话，单心想，这男人小气起来，可是比女人更甚啊。
　　又是几天过去，单心接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电话……
　　“单心，我是真的很忧伤啊，九年前就是因为你，我差点孤家寡人的度过了大学四年时光，如今，还是因为你，我要被千其那小子使唤到那边远山城里去，你说说，你说说，我和你们夫妻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电话那头传来顾启信的咆哮声。
　　单心默默的把手机拎远点，淡定的说道，“启信师兄，这个点你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呢。”
　　“谢谢啊，托你洪福，我现在一点也不忙，现在我最大的工作就是协助你尽快搞定你的那些事，然后送你去和你夫君团聚，否则，你老公说，他会让我晚节不保。”顾启信大哭。
　　单心一个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你笑吧，我等你笑完。”
　　“好好，对不起，我不笑了。”
　　“……”
　　“单心，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毕竟，你始终不肯千其插手这件事。”顾启信突然间正色道。
　　单心也忙止住笑，缓了一会儿，说：“师兄，若是前几年，我定是不肯的，只是现在，我只觉得我以前太固执了，口口声声说不要他帮忙，可是，你看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样不是他给的，我的幸福，全部来源于他，并且，我发现，我竟安然于现状……”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能够并且愿意给你他的全世界，你又何必吝啬于接受呢。
　　他愿意，你也愿意，便是最好的爱情。
　　“你能这样想，我想，千其会很开心。”顾启信瞄了一眼旁边说。
　　“……”
　　挂了电话，顾启信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横了一眼就在旁边的某人，“不做声，高兴傻了？”
　　“阿启，你有没有发现……我家老婆越来越可爱了？”千其不怕死的问道。
　　“你已无药可救了……”顾启信摇摇头。
　　“我觉得，我应该是时候去拜见一下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千其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
　　单心挂了电话，拿着手机，突然想起一些好玩的往事，不禁傻笑了起来。
　　单心和千其在一起没多久，她便和顾启信熟络了起来，因为她和千其并不在一个学校，而且，大二又正好是最忙的时期，所以并没有像大多数热恋中的情侣那样整天腻在一起。
　　突然间有一天晚上她从图书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启信，好像一副在等人的架势，便上前想要打个招呼。谁知顾老大一看到她便无比哀怨的叫道，“师妹，你可算出来了，我这被风吹的呀……”
　　单心傻眼的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等我？”
　　“不然呢？”顾启信耸耸肩。
　　“有事？”
　　“咳咳，我来送你回宿舍。”
　　“你别吓我……”单心瞪大眼睛。
　　“不吓你，从今天开始，晚上安全护送你回宿舍，早上给你送早餐，是我这一年的任务。”
　　“为什么？”
　　“因为，我打赌输给了千其那小子……”某人泪奔。
　　“不不不，顾师兄……”
　　“别叫我顾师兄，太难听了。”
　　“好吧，那叫什么？”
　　“叫……启信师兄吧。”
　　“……”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倒真的天天来给她送早餐和晚上到图书馆门口等她，有时候也和她一起在图书馆泡着。单心为此还责怪了千其一顿。
　　直到有一天，顾启信来接她，一路上都沉默寡言，好像有心事，犹豫了好久她才讷讷的问：“启信师兄，你好像……不大开心。”
　　顾启信叹了口气，看了眼单心，忧郁的说了句，“我最近的桃花运怎么断了……”
　　单心无语望天。
　　之后单心跟千其说，“你别叫人家师兄又是早餐又是接我的啦。”
　　谁知人家千其淡淡的说了句，“愿赌服输。”
　　单心气的翻白眼，然后很认真的说：“千其，我不是娇贵的大小姐，我可以应付一切……”
　　之后的日子顾启信还真的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单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单心发现，千其之后陪她的时间好像是越来越多了，陪她吃饭，陪她做作业，陪她逛街……
　　而她，还很不识趣的问他，“千其，你现在是很闲吗？”
　　后来单心想起，总会觉得很后悔，想必那时候，他应该很气恼吧，因为那时候，她还不明白：
　　有一种爱人的方式，叫做：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