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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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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2015.2.18 北京 18:00
女孩儿倚着一颗红叶已落尽的黄栌,看着远处洪光寺败落的遗址,眼眸中酝酿着与四周一样深沉的情感。今天是除夕,下午六点的香山尚且被黑暗降临前的灰暗笼盖。街巷间皆热闹非凡,也难怪,团聚喜庆的日子,对于中国人来说不热闹就是见鬼了。女孩儿被口中的糖葫芦酸了一下,紧闭着眼,“嘶嘶”倒吸了几口凉气。
“师兄——你会不会想我啦?”
天,已全部披上黑衣,逆着大路上闪烁的霓虹灯光,空中衣衫鼓动的声音像是唱着欢歌。远处,洪光寺遗址处似是传来阵阵钟声,佛语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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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楚子航换下球鞋,惯例打着招呼。大年三十,难得的卡塞尔学院给自己和路明非破例放了假,用那自称宝刀未老的校长话说就是“今年学院资金周转吃紧,红包你们就回家领吧,哈哈。当然,回头把压岁钱交给本部贡献一份微薄之力,也是很好的。”说完,还不忘重重地拍拍自己和路明非的肩膀,那画面太悲壮,跟壮士断腕,上场屠龙一般,美得不忍直视。
楚子航把源稚生死后由乌鸦代为转送的蜘蛛切和童子切放在网球包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路过客厅,就觉身后一阵香风,旋即一个柔软的身躯扑上来,“子航啊——你也知道年三十回家啊!不过也难怪,你课业很忙吧?这次回来住多久?妈妈今天包饺子吃好不好?”年轻女人的声调转了九曲十八个弯,生怕怀里的儿子不知道自己那浓浓的母爱。可是被勒紧脖子的楚子航可来不及想这么多,“妈,松……松手,要死掉了。”
“呀!是吗!我看看,伤到哪儿了没有?”
“咳咳,再勒就要死掉了。”楚子航嘴上这样说着,一边腹诽“死了那昂热老家伙一定会为自己没有上交压岁钱而扼腕叹息的。”
“真的?”
“真的。”一脸正经的模样,无半分玩笑,也难怪源稚生说他是杀手一样的面瘫男。面瘫男!
“哦,那你先回屋歇着吧,我去包饺子~”
楚子航一脸黑线地看着女人走开的背影,难免还是多有忧愁。整日屠龙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如果不是为自己的父亲……何必趟这趟浑水。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有个脱线但是美丽的妈妈,有个有钱的继父,这样的生活……哎,怕是连想一下都是奢侈吧。
手刚搭上房门的把手,就听后面传来九曲十八弯的声音“子航!没有菜了”摇摇头,这还刚没到家啊,就又要出去。
“吱呀——”这是长久未动的门发出的难听的呼叫。楚子航把网球包靠在门边的墙上,然后头也没回的关上了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床上一个柔美的靓影在门关上时狠狠颤栗一下。女孩儿呆呆地闭上嘴,刚想说的话也变成了独自的呢喃“我……我还想……想给你一个惊喜呢……”今晚月色倒是不错,月亮清冷的光,在沿着女孩儿脸颊滑落的泪珠上聚焦成一个点,像是鲛人的泪一样,凝成无价的宝石。只是可惜,两者都没能将自己宝贵的财富交予自己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Part2.
街巷里是人,都是人,到处是人,对于长久不回家的楚子航来说,难免有些排斥中国过年的这种方式,在家团聚就是了,非要出来挤啊挤,商家也是,干嘛在这个关头搞什么促销活动啊!
好不容易拎着一塑料袋虾仁、猪肉、韭菜,楚子航感觉这40分钟过得比和校长对话还艰难。这下,应该可以回家了。
挤啊挤,挤啊挤,挤到外婆桥【大雾——】,楚子航顺着人流向前挤着,好不容易逃到一块儿开阔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还没呼气,就滞在了那里。面前的女孩儿有着被描述成美好的只会出现在雕塑家笔下的完美漂亮容颜,容光照人,眼瞳清澈光润,脸颊还有些婴儿肥,嘴角还有小虎牙,皮肤晶莹白皙,体态纤细修长,骨肉匀亭。这不是夏弥又是谁?
楚子航呼吸也只是一滞,毕竟是个大活人,不能不呼吸不是?他只当是自己的幻觉,或是什么人长得太相似,认错了,就步履匆匆地要离开。可是当他经过女孩儿身边的时候,自己的气息还是乱了。
那种感觉,世上无人仿的出,那种若即若离,安然下跳动着一颗活跃的心的感觉,只有夏弥携有。不过算来,好像距离自己杀死夏弥,已经——很久了……幻觉吗?幻觉吧。楚子航这样想着,虽然自己承认了喜欢那小龙女,虽然,自己惦念了这么久,但与其把夏弥活生生的带到自己面前,还不如是自己陷入了幻觉。说到底,自己还是在怕。当时折刀刺入耶梦加得胸膛时四溅的龙血差点就灼烧了自己,如今每想起一次,被龙血沾染的地方都还隐隐作痛——羁绊深了,就舍不得了。血脉都连在一起了,一刀砍下去,伤的是两个人。
继续走……四周的灯光太过耀眼,楚子航恨不得跑出去,可又舍不得身后的那个身影。停住,回头,人群中哪还有那个面容姣好的倩影?哎——果然是幻觉吧。
离家不远了,楚子航一路都有着被跟踪的感觉,准确来说,是在出现那个“幻觉”之后。他没敢回头,也不希望回头,他怕,回头……夏弥、耶梦加得、夏弥、耶梦加得……
“哎——”足尖都抵到了大门,楚子航还是长叹一声,深呼一口气,转头看看。什么都没有,并不开心,只有失落。他觉得这个春节果然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Part3.
“啧,钥匙呢。”楚子航在门前烦闷了好久,最终想起来是顺手仍在网球包里了。没办法,“咚咚咚——”“妈,是我,钥匙没带,开门啊!”只有敲门了,可他怕的不是这个,他怕自己脱线的母亲做饭做到走火入魔,或者喝得酩酊大醉,不开门……那自己只好悲剧的在家门口守岁了,可自己虽然是杀胚,但也不至于做门神吧。
这边楚子航郁闷着,那边母亲还是很给力的开了门,结果上来一句话,又让楚子航挪不动半步。
“哟!出门一趟,还把女朋友接回来了!不错啊,不愧是我儿子。”
“阿姨好~”身边是那个所谓的“幻影”在说话。一举一动,一颦一簇,哪怕是说话带的俏皮音,都和夏弥一模一样。
“……”女朋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没有女朋友!有也只是在心里了,是夏……
“那快请进吧。子航,好好招待人家听到了没?女朋友多可爱啊~”母亲留了一个很漂亮的身影,然后拎着塑料袋一蹦一跳扎进厨房。
“嗯——你妈妈很漂亮啊,真年轻。我要是也能在四五十岁的时候保养得像十七八的就好了。”女孩儿俏皮的撅起嘴,一根手指不停戳着小脸,又羡艳又怨怅道。
“龙不是近乎永生的吗?你这模样,就是想维持上千世纪又难么?何必这样假惺惺。”毕竟现在的情况怎么说都是对自己不利的。无论是现实还是幻境,楚子航的理智逼迫自己不要太沉沦。羁绊,他不能承担,也承担不起,更没那个福分去消遣。
女孩儿也很是震惊,她没想到,原来眼前的男孩竟冷静到这般田地,他难道不晓得终有一天,他的理智会把他伤的体无完肤么?
“我……不是……”
“不是什么!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楚子航低吼,他多么希望眼前的夏弥赶紧消失,只要多一刻,哪怕是一秒钟,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防线是否会崩溃。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怕过,颤栗过,甚至是在东京的那场大劫难。
“错了——”女孩儿轻飘飘的说,就好像安静有把握的驯兽师娴熟地训练一只雄狮。但她内心清楚,楚子航希望她走,立刻!马上!但她不能,她还是要违逆他的心愿,正如当初自己警告过他不要去,他还是去了,赴了那场宴,亲手屠杀了自己,也是在他身上戳了一个血窟窿。她从前是有永生不错,但是现在,一秒都是宝贵的,她要告诉他……告诉他,自己从没有恨过他,哪怕是他杀了自己,都会是幸福的,因为他是自己最喜欢的……她还要告诉他:往事随风,忘了吧,忘了自己。
“我是——夏弥。”很平淡的声音,很空灵,很好听。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楚子航差一点就放纵自己沉沦了,对于自己来讲,夏弥是他的绝对弱点。但是,毕竟杀胚的名号不是白得的。要沉沦,只能沉沦于屠龙的战场上。其他,免谈!
“阿姨——我借子航用下哈,我想让他陪我逛街,好吗~☆”甜美与空灵,优雅与活泼,神使与恶魔,天与地……夏弥有这种魔力,让你在刹那间体会到绝对的相反,体会到人间炼狱。
Part4.
“走!陪我去逛街!今天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就是!”一远离家门,夏弥就气急败坏地吼起来,让楚子航连质问的时间都没有。看着她跳脚着急的模样,他难得的笑了笑,当然是背着夏弥,但是夏弥知道……自打死后,没有一具身体愿意也没有一具身体能够承受她龙类的灵魂,她就只能游荡着,跟随着楚子航,久而久之,连心灵都是想通的,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能够一眼望穿他心事的原因。
就见一对“小情侣”,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进出于各大商场。郎才、女貌,果然不错。
“呼——好累啊——”夏弥喘着气,娇美的脸因耐不住商场的高温晕染上了淡淡的红。她这一晚上可没白逛:一身红艳的唐装,带绒毛的小巧夹袄,喜庆的小皮靴,精细梳理的盘发,红宝石的耳坠,淡如云烟的妆容。楚子航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龙女真的是很美,但这绝对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定不是!话又说回来,都是在刷自己的卡,反正无所谓么……不过若夏弥真是自己的女朋友,他真的很希望天天这样宠她,也不至于凯撒那家伙天天和诺诺秀恩爱挤兑自己。想起诺诺,他又不禁想起了路明非,那家伙,和自己同一航班,现在应该是在家了吧。他一个人又在想谁?是对诺诺还念念不忘?还是,绘梨衣那只小怪兽?从东京回来,他可就一直很沉默。
“师兄啊,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嘛?最后一个”这厢楚子航还没想完,那厢夏弥就开始以撒娇的口吻请求着,也罢。
“走吧。”
楚子航没想过夏弥要带他去哪儿,他如今百分之一万的相信她,哪怕她真的是复仇而来,让她杀了自己又如何?毕竟是自己先捅上的刀子,而且,夏弥是自己最喜欢的……死在她手里,罢么,也值了。
前方的夏弥一门心思扑在自己今天的小男朋友身上,这点心理活动怎能漏掉?她苦涩的笑笑,自己可没打算杀掉他,但是……离分离,是真的不远了啊。
夜间的香山远比自己来时冷得多,夏弥不住的打着摆子,但这不仅仅是寒气近体的缘故,更是因为,实在是撑不住了啊。突然,后背传来一阵暖意,楚子航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这样娇小的女孩儿,他还是不忍心,所以他就选择自欺欺人,忘记夏弥同是耶梦加得的这个事实。想必多年后,楚子航会为自己做这个自欺欺人的决定而欣慰,而不会留憾。
走到洪光寺遗址的所在,夏弥略一顿步,细嫩的手在黑暗中抓住了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其实楚子航只不过是出入血光横飞的地方多了,否则手也不会这么提早就结实许多。夏弥继续往前走,不自觉得摩挲着楚子航手上因握刀太久而起的茧子。
“再往前,可就是没有人烟的地方了哦~”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带着象征性的俏皮音。
“嗯,这么晚了,当然没人。”
“……不,我是说,这里是个寺庙的遗址,白天也不会有人的。”
“何必说这么多,走就是了,今天我是你男朋友,无条件服从你。”
夜晚的密林中,女孩儿还是哭成了个泪人,但她就是不敢让身后的那个人知道,她怕他的关心会击溃自己这么久才下狠心做出的决定。
Part5.
遗址中有灯火,这可是从未有人注意的地方,你会怎么想?幻境?
不错,自从遇上夏弥,他就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真实的不能更真实的幻境。
“铃铃铃——铃铃铃——”四周的枯树断垣都被红色的细线缠绕,上面缀了无数的青铜风铃,现在它们无风自响,诡异非常。可眼中只有彼此的楚夏两人可不在乎。
眼前有了佛寺中才有的一切,香火鼎盛,这应当是明朝时期吧。走在前方的夏弥端端正正的跪在佛像面前,真难想象,曾经多么桀骜的一条龙,如今是个乖巧的女孩儿模样,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楚子航亦是如此,这时的二人,一个不是龙女,一个不是杀胚,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情侣,仅此而已。
“你祷告什么?”夏弥没有转头,声音细若蚊蝇的问道。
“我许了个愿。”
“嗯?”
“我希望能够和你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
“是……是嘛……”夏弥终于撑不住,不住地抽噎起来。楚子航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的肩膀是夏弥想用就用的,他能做的就是这么多,因为纵使他能开导低自己一届的路明非师弟走出情伤,但对于自己来讲,还是个爱情小白。
“骗你的。我许的愿是,希望你成为我的新娘。”
周围的景物巨变,大地开始崩塌,但只是转眼间,幻象就变成了古风古韵的成亲高堂。
“来,直接夫妻对拜吧。”楚子航难得的笑容满面,向夏弥伸出一只手,饱含邀请的深意。
“怎么可能,还有前两拜呢?没想到你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不,我很认真的。你是巨龙,我是个混血种。你我没有了骨血至亲,虽然我有个不靠谱的妈疼我,但她对我又了解多少。我更不信天,不信地,不信命运,甚至说,我多么厌恶造化弄人。所以,有你有我直接对拜就可以了。”
“真的,楚子航,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从没怨过你。只是我……真的不能给予你想要的,我曾是条龙,现在只是个游荡的灵魂,我借一副尸体还魂又能够多久呢。其实我已经支撑不住了,你应该早就明白的。真的,对不起……”
楚子航拨开夏弥的刘海,轻轻的一个吻痕印了上去。这是他这辈子表达爱的最笨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至少夏弥知道了。
Part6.
从寺庙出来,楚子航牵着夏弥走上了栖月崖,他抚摸树干粗糙的纹路,悄悄对夏弥说:“你知道吗?我有多想,想在秋天带你来这里,那个时候,红色万野,尽为绮丽。很美,就像你的心,安静下是不止的活跃。我还想带你去看天池,澄澈的就像你的眼睛。可是,我又都不敢想,我怕你等不到。”
夏弥挨在他身边,像一只安静的小猫,呼吸均匀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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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一觉醒来感觉十分疲乏,他的作息时间一向很规律,少有这种体力透支的情况,他看了看时间:2015.2.18,早晨6:00,他意识到有些不对。明明自己是从这一日晚上睡得啊,还是在香山,和……谁?他是真的忘记了,只是隐约记得红色的小唐装像新娘的喜服,女孩儿曼妙的身姿和隐藏在树影下玲珑般的美颜。一切都变成了剪影。
“师兄,醒了?话说这从美国到中国也太远了吧,做个飞机都要这么久。”一旁是刚从座位上挪了挪屁股的路明非,一脸惺忪的表情。楚子航没顾忌这么多,他只是潜意识觉得有些不妙。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路明非也是没个眼色的,只当是他口渴了,连忙招来年轻漂亮的空姐要了一杯水。
“路明非,我问你一个问题啊,”楚子航结果水杯,面无表情地问“我有喜欢的女孩儿么?”
“咳咳,师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做春心大梦了!?”又感受到一旁无形的杀气,路明非赶紧道“苏茜!”
楚子航收起杀气,很是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苏茜,不是她,自己也不是真正喜欢她,她只是对自己有用罢了。自己心里喜欢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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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17:00 北京首都机场
楚子航在帮路明非搬行李时,一个锈迹斑斑的风铃从T恤的衣领划出,紧接着伴随一阵剧烈的头痛,行李也没有接稳,擦手而过,很疼。
路明非在一旁突然沉默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楚子航杀气腾腾地问道,他知道,若不如此,真不知道路明非那家伙能给自己扯皮扯多远。他现在可没心思斗槽。
“师兄,你还没忘掉她?”
“谁?”
“小龙女夏弥啊,你这口气是怎么回事?真的忘了?”
夏弥、耶梦加得、夏弥、耶梦加得、夏弥……
往事随风,哪有这么容易忘记……
回到北京,楚子航没有回家,和家人一起过除夕本是自己的梦想,可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推开房间的门,空气中仿佛还留有那个女孩儿的芳香。楚子航走进卧室,将蜘蛛切和童子切放在柜子上,疲惫的倚在床边。青铜风铃无风自响,那是有人在刻意唤醒它。
“夏弥,下次可不许把我的记忆抹去,听到没?一点也不,这是属于我的东西,你这样随意夺去也……太自私了……”话至最后,已变成了独自的呢喃。
2015.2.19 北京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放着炮竹。夏弥的房间里却全然换了个模样。恍若隔世,佛语漫天。四处是红线牵的青铜风铃,客厅是成亲高堂的模样。桌上摆着两副未点燃的喜烛,旁边是红装的喜服,叠的板板整整。喜烛下压着一叠红包,另附一封两张红笺的信。
皆是出自楚子航的笔迹:
我亲爱的夏弥:
喜服已经备好,全按你的喜好办的。请柬是旁边写的那一封,你看看是否合意。记得,等一副喜烛燃尽时,我就来找你拜堂成亲,一定要等着我。我们不拜天地,不拜高堂好不好?还有,傻丫头,中国过春节是要有压岁钱的,你那天晚上没有问我要,我已经双倍给放在喜烛下了。
夏弥……往事并没有这么容易忘记,有时候记得可能会更好,正如我。
香山的红枫遍野,天池的水我都会带你去看,不过这是婚后的事了。
记得,等我。
爱你的楚子航
Part7.
又空无一人的居室里,夏弥觉得实在孤独,没有新郎的婚礼,新娘着急那是人之常情。她很想将喜服展开看看,可是透明的手总会一次次穿过那华丽的布料。她是眼看着楚子航一步步离开,关上门,听到锁动的声音。
她将一切准备好,抹去了楚子航的记忆。唯独忘了一件事,就是那把风铃钥匙。
夏弥终于知道,什么叫天注定,虽然自己未来的老公不信这邪,可她终归是信了。
她也终于知道,梦境里自己聆听到的佛语其实早已点破一切。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五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