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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安佑明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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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佑明)
见到郁婷那天,是开学近一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回校。
也许是旷课许久的关系吧,我座位上没有凳子,就随手拿了她的凳子坐,谁知道她却像只刺猬似的硬要夺回。
没有凳子已经让我很不爽了,她却还嘀咕着要拿回凳子就让我更气了,我愤愤地瞪着她,哼,别以为是个女生我就不敢动手打你!
她也倔强地回瞪我,虽然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她心底的害怕。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趁她闭上双眼,我打量着她。
她的个子很小,大概只及我肩膀,却很可爱,皮肤白皙得一尘不染,扎着条辫子,无论怎样看,她都像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公主。
为什么娇气的小公主会用这样倔强的眼神盯人呢?
我不知道答案,但仔细看着她的样子,眼里的怒火竟比刚才平息不少,全身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狠不下心来打她,装模作样地撂下句狠话后就走了。
第二次见到郁婷,是在某住宅区的小区花园里。那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在连打了二十个小时的游戏机后,我才出来透透气顺便买包烟。
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昏暗的街灯下,我看到熟悉的背影,穿着件睡衣,蹲坐在花圃上抱头痛哭。
会是她吗?她怎么会在这里?明天要上课,像她这种乖乖的小公主不都应该上床睡觉,又或是熬夜做功课的吗?
我向前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倏地抬头,暗暗的灯光下,我果然看到了她,还有她哭肿了的眼睛。
“真的是你?”我讶异地问,嘴里的烟味让她皱了下眉头。
她用衣袖擦眼泪,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虽然只是初秋,但没有太阳的深夜还是有几分凉意。我脱下背心外套丢给她,说:“晚上风大,你就穿上吧;反正我也没有纸巾,你可以凑合着拿来擦眼泪。”
她没有接过外套,咬着嘴唇什么也不说。
我望着她,也不知怎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竟会大发慈悲捡起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有烟吗?借我抽一跟!”她终于说话了,不过声音却是十足的冰冷。
“别开玩笑了,你会抽吗?”我用力拉她起来,“回家吧!”
“不!我不回家!那里不是我的‘家’!”
她突然猛力甩开我的手。
一阵凉风拂面而来,我看到一滴泪悄悄自她眼角滴落,然后低声啜泣起来。
“那不是我家,那只是我爸抛弃我妈之后,我妈随便投靠的一个混蛋男人的家!”
“喂,你别哭啊!”
我最讨厌女生哭了,换作是以前的女朋友在我面前哭,我一定会黑着脸走开。但此刻站在这里,看着她伤心地哭个不停,我却舍不得走开。
我走到她面前,让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灯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在我怀中,她尽情地哭着。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道她家的复杂情况。
过去,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幸福环境中长大的小公主,我一直以为爸妈的离婚是最不幸的人生,我一直以为我有足够的理由学坏……
许多的“一直以为”,都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改变了。
她并不是个被呵护长大的小公主,恰恰相反,她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因为是女孩,自出生起父亲就抛弃了她,抛弃了她妈妈。无奈着下,她妈妈只能带着她仓促嫁给另一个男人,男人是个打女人的混蛋,而今晚郁婷之所以会三更半夜跑出来,正是因为男人喝醉酒回家之后发酒疯甩了郁婷一巴掌。
初次见面时,我以为她是个乖乖牌,是与我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小公主;没想到,再见她时,却发现原来我们有相似的经历——不,她的经历比我惨多了——可是,因为不想让妈妈伤心,她用坚强的外壳把自己武装起来。
难怪抢凳子时,尽管心里害怕,她却用如此倔强的眼神盯着我!
想到这里,手不觉把她抱得更紧了。
郁婷,我喜欢你!
那天晚上,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但我没有亲口告诉她,并不是我没有勇气,而是我清楚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样坚强的女孩,值得拥有更好的爱情!
于是,我从裤袋摸出手机,即使以后她有喜欢的人,我还有张照片可以作为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