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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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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芸走的时候,送了林江茗一幅素描,上面的江茗头发凌乱的靠着桌上的书睡觉。是她在画室陪她的时候画的。
她说,其实画了好几张,选了最丑的给你,其余的给我。
她说,其实没想到还会见到你,离别又重逢,需要缘分那么多。
她说,其实这次回来没有遇到你,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她说,江茗,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林江茗没有说话,也没有送她。
林江茗不知道李梦芸会不会回来,心里却有一个坚定的想法,想要距离她近一点。
李梦芸在走之前已经向别人解释过关于她亲她的事,她的同性风波已经过去。可是她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耳光,也不想否认她喜欢李梦芸这件事,原本就是事实,不愿意为别人的不解恐慌掩饰。
而且,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吧,她喜欢李梦芸,从来没想过遮掩。她那时候其实并不明白同性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因为不管是男生或者女生,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仅仅是想着李梦芸,想距她近一点,想成为她心中最特别的,为此可以使她自南至北,离乡背井。
后来的日子,林江茗开始发奋图强起来。学习、打工、晚上睡觉之前盯着天花板想李梦芸,大概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她和她并非没有联系,一个月会视频一次。她很少说话,都是听李梦芸说。虽然心里有那么多想对她说的话,但是更想听她的声音,那些想说的话都写在日记里。
她看着她,大概只能说一句,芸,我很想你。
听她说话的时候,她犹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听见她声音的那种感觉。在她心里,大概没有谁的声音比得上李梦芸的温柔,她愿意沉溺在那样的温柔里,用此一生。
她听她在电脑那端,给她唱《遇见》。她在这边,敲着桌子伴奏,听她温柔的声音竟不自觉间就流了眼泪。她听她问,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林江茗没办法回答,但是她要等的人,一直不远,就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
她问她怎么了,她只说看了悲伤的小说或电视。
怎么敢让她知晓自己心中的秘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里与君同。
暑假的时候,林江茗没有回家,她用打工的钱去旅行,按着以前李梦芸给她寄的信,去她去过的地方再在那些地方给她寄跨国明信片,每次寄三张,即便如此依然要忐忑不安许久,直至收到她的消息才能安心。
大概,我能给的起的浪漫,就只是这样的简单。
林江茗知道,她回来肯定是很久以后了,却没想到一别竟然是两年多。
2010年,20岁的林江茗已经大四了。在天津的一家杂志社当实习编辑。她和以前的李梦芸一样,穿职业装,留长的头发烫了波浪卷,穿了8公分的高跟鞋,不再是随意的T恤短裤拖鞋。
芸,看见我你大概就认不出来了。
我一直在走你走过的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你。如果一直追不上,我不知道理智会让我什么时候放弃。
放弃你需要比跟着你更大的勇气。
林江茗再次遇见李梦芸的那天,天气依旧出奇的好,初春的阳光和善明媚,街道花坛里各色的花开得艳丽,晨风清凉,从车窗吹进来,拂过她的脸,她想,那年芸的手指抚过老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温柔得像这世间最轻的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南方的小镇,十五岁的年纪,骑车穿过人烟稀少的大街小巷。她突然想起那个夏天,李梦芸那么自然的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她那么自然的,却让江茗心跳剧烈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江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努力回忆李梦芸温柔笑着的样子,好使得自己的笑容也可以温柔。
天津初春的风,仅仅是有点凉,和冬日的那暴君有着天壤之别。林江茗从这些风里感受到了愉悦。
她那天,是因为要和杂志社的记者一起去参加一个画展,周末临时接到的任务,让她没有任何了解与准备。M姐告诉她,她们今天会去采访一个新晋画家,她的任务就是听和记。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看起来很受欢迎。江茗拿着公文包,紧紧的跟着M姐,拿出挤公交的强大本领终于挤到了前面。
也许她不该挤到前面的,当看到宣传板上李梦芸的照片的时候,她的心好像要跳出身体了,它好像要迫不及待的跳出这幅躯体,飞去她身边。
想到要看见她,林江茗又开始害怕,害怕和那么多人一起仰视她,害怕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害怕自己湮没在她面前的人山人海里,害怕自己没有私有富士山的勇气。
可是,更害怕再见不到那个人,害怕再没办法遇见,害怕她的样子,她温柔的声音渐渐淡出大脑。
也许,林江茗不喜欢李梦芸了。她大概是爱上了,所以不安与害怕的才会越来越多。
林江茗常常想,李梦芸,如果不再遇见你,我终有一天就会忘记,我甚至会喜欢上其他人,过着其他的生活,完全与你没有关系。然后,在我都不知道时候,我的心脏已经悄悄的,少了一块肉。没人告诉我就不会疼,但如果我知道我忘记你了这个事实,一定会痛不欲生。
就像是被时间麻醉了,然而终有一天麻醉药效会过去。
因为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林江茗,再没办法遇到另一个,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李梦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