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十二》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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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际遇曲曲折折，不知何时会起伏，也不知何时就永远停止了。顾稹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江湖，七岁入宋门，在太极中辗转，痴迷，渴望，却又怅惘，失意，堕落。后来，就一步步走错了路，在迷途里一点点绝望着。但哪怕是黑暗中的一抹焰火，悬崖上的一颗野草，深海里的一个气泡，出现在失路的落魄者眼前时，都显得那么诱人。于是顾稹奋不顾身，孤注一掷的扑向前去。要留下，要抓住，要呼吸。
但悲剧往往喜欢把幸福撕裂，剪碎，践踏，留下一片血肉模糊，再呈给我们看。
如同此刻。
顾稹无助的捂住胸口，但奈何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染了他的衣襟，染了每根手指，顺着指缝流入袖口，或是滴在地面。而前一分钟，他才当着众多宋门弟子的面，解释完了最后的过错。此刻，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心口处的匕首，它就那样，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的那一秒钟，直入他最脆弱而又最丰富地方。
疼痛，愤怒，无奈，可笑。
一瞬间迸发的所有感情混杂在皮肉撕裂的疼痛里，乱了心智。
麦可抬头望着站在太极阁顶端的朱壬戌，自然地将食指伸进了左边的鼻孔里，大力的挖下一块，揉成球形，用力使劲的弹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落了地。但心里却想，要是可以飞到那个矮男人的贱嘴里就好了。
呼吸顿时变得顺畅了不少。
罗二快当然也看到了朱壬戌装逼的姿势，奈何他自个儿也不会轻功。有心追，也没能力，只能原地生气。而众多的宋门弟子也只能望着朱壬戌飞速离开的背影默默叹息。毕竟他们练的，也只是太极而已。
最终，明白了一切，却只能准备一场丧礼。
在大多数宋门弟子的印象里，师兄永远是和蔼的，亲切的，好脾气的。几乎没人看到顾稹生过气，也就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善良的师兄居然会预谋着杀掉师父，还身体力行了。但这个震惊才刚刚过去，另一个就不期而至。一把匕首，终结了陪伴他们风雨的人的一生，何其突然，何其悲伤。
而曾经的合作者变为现在的索命人。站在顾稹的角度来看，似乎是一场人生悲剧。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于是他笑了，弯起的嘴角里装满了凄凉，笑声里尽是悲伤。
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算起来，这是麦可和阿木图第二次参加江湖丧礼，第一次是金寒涩的，这一次是顾稹的，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谁的。
仍然是白色苍凉的气氛，仍然是悲伤的呜咽声。但仅有的不同就是，麦可只是望了一眼，就很快就离开了这个令人悲伤的宋门太极阁，也离开了笼罩在阴雨里的开封老城。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有一座冰雪之城屹立在北方，等待来客。
罗二快一天都没敢耽误，就带着两个徒弟连夜北上。跨过连绵的山脉，无数森林，密布的湖泊，来到了那个一切交通工具都难以直达的北方冰雪之城——丁零城。
“丁零城最初与外界根本没有来往，几乎没人知道在最北方有这样一个城。后来，因为元门逐渐被江湖熟知，所以丁零城才跟外界有了联系。丁零这名字是因为，最初这地方根本寸草不生，冷的至极，只有少数极耐寒的人才可以生存在这里，才被叫丁零。这里生活的大多数都是鲜卑人，他们习惯了寒冷，所以能长久的待下去。”罗二快以一副江湖老油条的口气跟麦可和阿木图介绍眼前白雪皑皑的丁零城，但异常骄傲的想看看徒弟羡慕佩服的表情时，却发现...两人瑟瑟发抖，成了冰雕。
“...我们先找个住的地方再说吧。”罗二快明智的决定。
两个冰雕齐齐点头。
三人找了个暖和的旅馆，烧起炭火。没过多久，两个冰雕总算融化了，露出了肉身模样，但对于北方的寒冷，已经产生了极度恐惧。这天气，就连阿木图这个北方孩子都撑不住，更不要提棉袄都没穿过几次的麦可了。而罗二快还好，走南闯北太多了，这种寒冷对他来说，不算是太难熬。
“鲜卑人大多是游牧民族，所以元门的人很擅长远击，例如弓箭，火铳之类。其次，他们也很擅长用毒，很多无色无味的毒药，都是来自元门。”罗二快大致介绍了元门所擅长的，又开始讲他们的任务。“我们这一趟，最好可以把轻心功和解药同时拿到。如果不可以，就先把解药拿回来，毕竟救人要紧。但是，在这过程中，最好不要和元门起什么冲突，因为我们不是什么会武功的门派，没必要争这个高下。”罗二快最后的嘱咐极为严肃，因为元门的鲜卑人，性格脾气都不怎么好，如果有什么冲突，他们就不用回松露山了，留一条命在丁零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宇文胡泽啊”阿木图一听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突然有点虚了，他们是去拿解药的，别送上门去让别人给下了毒。
麦可只是想说，这宇文胡泽...如何去找啊，人家也不是开小卖部的，上门就可以问，来二斤凌霜解药...
其实，罗二快对这点也是有些烦恼的，他是知道些丁零城元门的一些大致情况，但也没具体细致到哪个人。这丁零城虽然不大，但要找一个人，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差事。他们在宋门，之所以可以到太极阁碰到小梦，顾稹，再到最后的杨晃，全都是由于那个古董小贩的巧合。这下，人生地不熟，要找到谁，恐怕不是靠运气可以解决的事了。罗二快有些忧愁的抚了抚眉心，他怎么老了老了烦恼还越来越多了。
“先...休息吧，还有时间，我们明早起来先在城里看看。”罗二快只得暂时这样安排，看了看外面星星布满的夜空，长途跋涉这么久，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有些事情，急不得。
这大概就是麦可和阿木图最欣赏自家师父的品质了，这豁达，这胸襟，这气度...还没想够形容词，两人就已经哈气连天，昏昏欲睡了...于是，火热的炕头上，不久就传出阵阵呼噜声，在这北城黑夜里，格外应景。
两个徒弟就这么睡了，但师父却没有。罗二快表面上故作轻松说时间还有，先休息。但他们已经浪费了整整两天在路上了，再加上回去还要两天，算下来剩下的时间很紧迫，他们却连人的线索都还没有，所以，现在真的一刻也不能耽误。
罗二快整理了一下心情，决定深夜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就像那次在开封的巧合一样。
小心翼翼的关了门，下楼梯，生怕吵醒两个徒弟。罗二快先去旅馆的后院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丛，说不出什么名字的花朵在大雪之中开的娇艳万分，一点都没有在寒冷中退却的姿态，反倒是有些越寒冷越怒放的感觉。
罗二快走近又仔细看了看，伸手摸了摸一片片花瓣。那柔软又光滑的触感告诉他，的确是真实的花朵。但是，这就有些奇怪了。在丁零城现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只有松树，柏树，再就是忍冬之类的植物还可以生存下去。花朵，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的。就算是梅花，也是天气稍微转暖时才有开放。而这花有四五片大大的花瓣，看起来，也不是菊花。罗二快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在冬天开放的花朵种类，思忖半天，没一个留下的。这...难道是有些他不知道的奇特花朵。
罗二快缓缓迈着步子，边走边思考，但始终没想出所以然来。室外种植，一样的泥土，一样的环境，温度，而别处的花早都凋谢了，连最耐寒的也只能在室内养养，稍有温度变化，就会死掉。凭什么这里的花就迎寒开的如此娇艳呢....
罗二快走着走着，一直若有所思，没注意，脚下一拌，身体倾斜，差点就要侧身摔倒。不过还好，他反应算快，马上就踉跄着缓冲了几步，并没有摔倒。
不过，还是有些余惊未定，罗二快赶忙低头看是什么东西挡了路。
个头不高，白的吓人，五官精致。
眼前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男孩。皮肤雪白，如同这城市的颜色。而五官像是精雕细琢过一般，精细的让人感叹。此刻，男孩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惊恐和害怕，望着罗二快，如同望着一直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但马上，转身就跑，也不管罗二快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叫着他“等等，孩子。”
那一路小跑让罗二快也没有去追，反倒是心里的疑虑更加重了。如果他没看错，那孩子转身的一瞬间，脖子上有两个清晰可见黑孔，好像很深，还有小股的鲜血流出来。
会是谁干的呢？罗二快想。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四十二》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