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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消失的守宫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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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卫老大送饭过来。我特意在桌上摆了四只蜡烛,然后撸起袖子,夸张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莫明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专心的码他的盘子。
这人是柳下惠吗?竟然对我的纤纤玉臂视而不见!
我锲而不舍的继续妖娆的伸展着杨柳腰肢。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发现了端倪,猛地扯过我的胳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满意的赞道:“没想到那药膏还挺好用,淤青这么快就下去了!”
我暴汗不止,挫败的耷拉下举的酸涨的胳膊。这哥们不是不懂人事就是不拘小节,古代男人不是都有严重的处女情节吗?他竟然对守宫砂这种象征女人贞洁的标志如此迟钝?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追问道:“膝盖也好了吧?”
我只好顺着他的话答道:“嗯,好了好了,明天就能回小膳房干活了。”
“算了,你还是消停几天吧,再说那边也不缺人手。”
“可我得赚工钱还债啊!”一想到自己莫明其妙的欠下的一屁股债,我就有一种强烈的被人宰割的感觉,肉疼肝儿颤的。
他笑了:“反正你欠我的钱没个百十来年是还不完的,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他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原来还是把那只玉碗的损失算在了我头上了!这样下去,利滚利年年翻,我岂不出头无日了?他真比那黄世仁还黑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你要是以身相许的话就不用还了!”
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他一定被黄世仁附体了!
以身相许?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我肯嫁,他还未必肯娶呢。堂堂降龙山寨大当家娶个二手货不是落人笑柄吗?
我再一次卷起袖子,把胳膊袒露在他眼前:“我可是为你着想!”
他借着灯光再一次仔细观察半天无果,一脸迷惑的看着我:“怎么了?这不挺好的?”
他眼瘸吗?还没看出来!难道非得让我亲口交代自己是个已婚妇女的事实吗?不行,让我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垂下头,暗地里使了半天的劲,还是说不出来。
“是胳膊还疼吗?”他关切的问:“可惜老李不在,要不……要不……让李汗青过来看看?”
别跟我提李汗青!一提他我就来气。要不是他那天半夜抽风邀我出去赏月被人看到,赵秀秀也不会拿我开刀。
“你到底怎么了?”他追问。
我拼命压下蹦到嘴边的脏话,用一种比较文明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恨之情。
“我啊……我只是一不留神捅了你家马蜂窝!”
“马蜂窝?不可能啊,我早让他们把院子里的马蜂窝烧掉了!”
他一边疑惑着,一边第三次扯过我的胳膊检查。
“你被马蜂蛰了?在哪?让我看看!”
看他那架势,恨不能把我做成切片放在显微镜底下观察。我赶紧抽回胳膊,心想不能再跟他开玩笑了,这人记性实在不大好,见谁蛰谁的大黄蜂,这不是他御赐给赵家小姐的浑号吗?
在确定我的确安然无恙之后,他才后知后觉,一拍脑门:“是不是赵秀秀?她怎么欺负你了?”
开国际玩笑,我一奔三系列的老女人会被一叛逆期的黄毛丫头欺负,说出去也太丢分儿了。我不过是秉承着尊老爱幼的美德,不跟她斤斤计较罢了。本来嘛,说我坏话没关系,只要别被我听到就行,谁叫她这么倒霉被我当场捉住。要是再不给她点小小的教训,对小孩子健康成长不利。
我于是故作宽容的笑道:“没什么,小孩子嘛,跟狐朋狗友交流一下对周围事物的看法,无伤大雅,不要太极端就好……”
“这丫头越发无法无天了!年纪不大,嘴巴倒是刻薄的很!早点把她嫁出去早点耳根子清净!”
他干嘛气成那样,丢人的是我又不是他。
义愤填膺的骂了半天,他才想起关键问题:“她说你什么了?”
“老大你消消气,她没说我什么!”我端起杯子递到他手上,做出一副恭谨状,心里却偷着乐,赵秀秀这下要倒霉了!
“不行,我得找她问个清楚!”他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抬脚就要走人。
我赶紧拦住他:“天都黑了,你现在去找她算怎么回事啊!好歹人家赵小姐也是黄花大闺女,又不像我……”
这一串话说得行云流水般顺畅,说完之后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这么有搬弄是非的天赋!
见我一脸委屈的样子,卫老大似乎明白了什么,更是怒发冲冠,不顾我的阻挠,夺门而去。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扭曲了。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我居然有些暗暗的高兴。
据说第二天赵秀秀被她老爹严厉的痛骂一顿锁在阁楼里关了禁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玩完之后,这发疯的小野马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惹是生非,她就地取材,把茶壶茶碗全部砸的稀巴烂,把被子衣服全部剪成一条条的,甚至还叫嚣着要把房门撬开上房揭瓦。结果吓得她老爹派重兵把手,生怕他闺女把自己老宅给拆了。
另外,由于高层领导卫老大的介入,关于我的绯闻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但是关于李汗青和芦花的桃色新闻却传得沸沸扬扬。
兰花总抱怨,说赵家小姐因为这件事,再也不肯屈尊称芦花为姨娘,而是整天花花花花的叫个不停,害得她养的那只训练有素的大花猫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结合那天夜里亲眼所见的芦花为李汗青煲粥的幸福场面,此传闻有鼻子有眼,绝非空穴来风。难道说帅哥配丑女的黄金搭档真的比牛顿苹果定律还不可撼动吗?只是可惜了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帅哥,从此沦为他人盘中餐,吾辈再也染指不得。
不料下午芦花突然跑来找我。
那会儿我午休起床,刚洗完头发,正在窗户边上吹风晾着。她见了我,毫不客气的指着我长长的头发问道:“你是不是嫁过人?为什么从来不把头发盘起来?”
午后的阳光打在她身上,衬得她威风凛凛,一身浩然正气。只是……她也太直接了吧?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她:“我不会盘头发,扎一个辫子不是挺好的?”要不是时代审美观的局限性,我非得把这头发剪掉三分之二,洗起头发来那叫一个麻烦!
“你可以让兰花给你扎啊!”她指着屋角侧窗说道。
我回头看看,那里根本空无一人,哪里有兰花?我早让她去歇着了。
“咦,大白天活见鬼了?刚才她分明在那的!”芦花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我拢起半干的头发,把梳子递给她,问道:“你是来教我梳发髻的?”
她这才回过神,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只是来提醒一下你,既然你是有夫之妇,就该盘起头发,免得招惹误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平添烦恼。”
原来关于我的绯闻仍然潜滋暗长光速传播啊……
“还有……我觉得大当家日日来你房里,似乎也不妥……”
我皱着眉头瞪着她,这姑娘是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吗?管得还真不少!
她见我面色不悦,辩解说:“你不知道外面传得多难听,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
“我没嫁过人,干吗要盘头发?我和卫大当家是邻居,串串门子有什么不对?以前李汗青住这的时候我们也常来往!再说了,你和李汗青不也……”
“我们不同!我们是有婚约的!”芦花的脸顿时红得像个猴屁股。
“婚约?”
她羞赧的点点头,低声道:“我和他从小便订下了娃娃亲,此次我来,正是为了……为了遵从父母之命同他完婚……”
看得出她很对自己的未婚夫是相当满意。话说回来,芦花虽然长相平凡,却是个下得厨房入得厅堂的姑娘,洗衣做饭无所不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难怪老李头一提起她就赞不绝口,原来是他未来儿媳妇。相形之下,刁蛮任性的赵小姐……敢娶她的人一定要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坚韧的鼓膜。
这样也好,总算名草有主,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灼灼?”芦花轻轻的推了一下走神的我,问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汗青?”
“啊?我?”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不会也把我当假想敌了吧?
“传言都说你和汗青夜里曾经……”
“对,就是你刚来的那天夜里!只有那一次!”
我和李汗青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如假包换的授受不亲。还好那天碰到芦花,不然在悠悠众口的渲染之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她的神色黯淡下来,眼神飘忽,似乎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我怎么隐隐觉得情况不大对?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我说:“既然是这样,他必须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灼灼,我不介意跟你共侍一夫,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不分嫡庶,你说好吗?”
给我根面条把我吊死吧!这都哪跟哪啊?
我费了半天功夫才把我和李汗青单纯的邻里关系跟她解释清楚。当然,我没有老实交代自己垂涎她未婚夫美色的事实。
“你说的都是真的?”芦花红扑扑的苹果脸上闪烁着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
我发誓还不行吗?
“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谢谢你,灼灼!”她高兴得抱住我晃了半天,最后冲我眨了眨眼睛,兴高采烈的跑掉了。
原来她关心的不是我是否处子之身,而是谁终结了我的处子之身。
我摸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哀叹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