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出岫本无心》天地远行客

8、chapter 7

　　【病房内】

　　女孩的脸上依旧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门再次被推开，门口进来的高大身影，她看得出他眼里的审视，她不禁勾唇，“怎么，知道了我多少不堪的前尘往事？”凉薄的语气带着微嘲，他凝视着她，她脸上带着散漫的笑，那种漫不经心，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像极了那日她喝酒时眼中的轻佻，放荡的赌徒，她似乎卸下了面具，似乎又在所有的面具里。
　　“只不过你的一些感情史罢了。”赵晨渊随意找了个位置坐在床边，眼睛淡淡地打量着她脖子上的挂坠，她的病号服略微有些偏大，扣子散开了两颗，里面又穿着睡裙，平日里都没有发现那个挂坠这时才能看得见，是一块白玉，椭圆形下端稍宽，没有雕刻，像是原石。“你的老友怎么评价我，脚踏两只船，水性杨花？”她低低地笑开了，苍白的脸和漆黑的眸里摄人的光。他把手伸向她的胸口，他明显感到她的抵触，却仍僵着没有动，也许是因为身子不适，他的手像是不经意般擦过她的秀致的锁骨，抚摸上那块玉石。温温的触感，细腻圆润，仿若羊脂，下一秒他看到玉石背面的一角，一个朱红色的小印，可看出刻的人的手艺极其精巧，每一笔线条都仿佛浑然天成，如行云流水般，他虽不懂篆刻体，却还是能认出那四个字，白云出岫。等他收回视线时，望向她时，他读到了不悦，她虽然仍是刚才的神色，他却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悦，那一瞬间他一直压着的怒火也上来了。
　　“我不喜欢心机太重的女人。”他的手向上，扣住她的下颚，大拇指淡淡地摩擦着她的几近白色的唇，手指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还是微微带了压迫。“还有不听话的女人……”话还未尽，唇上已经一片火热，他撬开她的齿，一路攻城掠地，这样霸道的吻，像是在宣告。
　　“看来你是成功地挑起我的兴趣了。”这是他放开她的第一句话，她用手背随意擦了擦唇，转而望向他，这种目光她太过熟悉，像极了那个人，占有和毁灭。她的目光突然变淡了，淡得褪去了轻浮散漫，像水面漂浮的薄冰。“你要的我给不起。”
　　“你知道我要什么？”
　　“感情这种东西，我给不起。”
　　“我没兴趣。我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
　　她闭上了眼，“我对你没兴趣”那一句话是她岁月里最干净的转折点，是她岁月里最黑暗的转折点，漆黑的长发，鲜艳如血的长裙，和岁月里恍若裂帛般惊鸿的一瞥。
　　“如果只是因为我和你以前的相好相像，大可不必。”困倦的语气。
　　“他和你说了？”赵晨渊声音愈发得沉，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用这样的语气提起她。
　　“她是不是善良又温柔，有着和我很像的眼睛？”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一点都不像，你配不起她。”
　　“是吗。”她淡淡反问，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同样的话听了千遍万遍，微勾了嘴角。他不知道是因为之前一系列事情作为导火索，还是纯粹因为这句话，这种随意的语气彻彻底底地激怒了他。
　　“你做完检查了吗，做完就滚。”她看着他手上突起的青筋，和紧抿的唇，也不再接话，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等电话接通时，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半晌说了一句，“是我。”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她抬头询问他医院的地址，他似乎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一语不发，在她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报了一串地址，她对着电话重复了两遍，随后挂了电话。她在他暗沉的目光里随意地扯掉了手上的针头，将一旁他带过来的外套披上，“东西我会自己带回去，我想你应该不差这一件病号服。”她淡淡，“谢谢你今早送我。”她站起身，随意地拢了拢短发，“如果你能让我再在这里待一会，我会更感谢你。”
　　他不再说话，房间里似乎因为沉默显得更加地压抑，她一只手按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背，坐在床头，眼神漫漫地望着窗外。自她失忆后，这是她第一次联络她，她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那个苍老的身影，凹陷的眼睛，皱巴的嘴唇，和长满老茧的手，这么久了，她还好吗，这几年她又是如何过来。心开始钝痛，她想起她曾经在美国的老教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说若是她的女儿没有患上癌症，她大约也这么大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教授背对着她正在准备圣诞晚餐，空气弥漫着杏仁诱人的香气。
　　直到响起两声的敲门声，赵晨渊站起来开门，“请进。”他抬眼，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大约是二十五六的年龄，与他差不多高，整个人有些消瘦得过分，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一双清淡的眸子里了无波痕。云初刚想起身，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妈身体不舒服，让我来接你。”
　　干净，微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