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楚,昭元三十一年,太安府
  清晨,点点细雪纷纷扬扬洒下小镇,漫天的雪花中,各家各户的屋舍若隐若现,偶尔的狗吠声和鸡鸣声交织在一起。
  这是一个小镇,名叫清河镇,小镇不大,镇上只有几条东西和南北交织的街道。
  一条四丈多宽的小河流经小镇南面,往西走个七八百米左右坐落着一户徐姓人家,推开这户人家的木制大门,就可以看到是个四合院形式的房子,正房正对着大门,有四间大屋,左右各有一间耳房。
  两边是各起了厢房,也是东西厢房各四间。
  另有倒座房充作厨房,杂物房等,挨着大门左右。
  院子里种着一棵杏树,看起来也有一二十年了。
  如今徐家这个院子里一片愁云惨雾,原来大房次子,继室小李氏所出的暲哥儿自从两天前被人从冰窟窿里捞上来一直昏迷不醒。
  小李氏是一个二十多岁,鹅蛋脸儿,细眉秀目的小妇人,这时她穿着一身素色棉袄,拽着帕子坐在炕边,整夜都守在小儿子的身边,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两眼直盯着炕上白胖娃娃红彤彤的脸,时不时的给小娃娃嫩白的脸蛋儿擦擦热汗,摸摸小娃娃滚烫的额头。
  她却不知道床上那个眼睛紧闭着,睫毛长长的小家伙已经换了个芯子。此时暲哥儿徐暲也是十分的震惊,他没想到在度过了一世英年早逝的人生后,竟然重生回了前世一切开始的时候。
  前世那时他对周围的一切情况都不熟悉,十分恐慌,因此失了先机,既没能为这身子的原主人报仇,还被抢了救命良药,如今人生又重来一次……只见那红红的小脸上一抹微笑转瞬即逝。
  *********
  这日,大雪压城,暗沉的天空十分压抑,在这样的日子里,因为下雪,湿滑的无人街道上,却有几个人疾奔着,打头的约莫三十多岁的灰色袍服的男子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团被包裹得严严密密的布包,神色凝重,眉眼间带着焦急,青色袄裙的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面容悲戚的紧跟着。
  这两人就是徐暲的父亲徐家老大和他的母亲小李氏,此时从暲哥儿昏迷不醒已经有两天了,复诊的大夫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让徐家人往县里回春堂找小儿科专精的万大夫。
  一路疾奔着,终于到了回春堂,这是一间小药铺,说它小,因为这间药铺只有一个坐馆大夫和一个伙计,左边一面墙的药柜,右边一张黑漆桌子和几把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万大夫,我儿如何?”徐家老大着急得问道。
  万大夫闭目摇头仔细把着脉,开口说道:“面部颧红,恶寒发热,所谓正气不虚而寒邪结滞于内。十分凶险啊”
  青色袄裙的小李氏,脸色一白,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青石地上,颤抖的哀声道:“求万大夫救救我儿啊!”
  万大夫微微颦眉深思着,继而道:“救是能救,只怕……”万大夫说罢,便将小孩放在黑漆木桌上,拿出银针,专注的给小小的一团儿针灸起来。
  待针灸完毕,暲哥儿本来烧得红彤彤的脸色渐渐的有些正常了起来,万大夫抬头,开口说道:“大怀熟地八两,山药四两,山茱萸三两,枸杞四两,鹿角胶四两,菟丝子四两,杜仲四两,当归三两,肉桂二两,制附子二两。上药先将熟地蒸烂杵膏,加蜜炼丸如弹子大,每日早晚各嚼服一丸,以滚白汤送下。这小娃儿最迟明早就醒,药丸先服十日,十日后来复诊,这十日十分关键,不能受寒千万仔细照顾着。”
  面容憔悴的小李氏,见暲哥儿脸色正常起来,听了大夫的话,哪里还有不应的,连连点头,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小娃儿的额头,眼眸里盛满了温柔和慈爱。
  见万大夫交代完毕,徐家老大忙上前一步,对着万大夫恭敬的拱手作礼:“徐祯拜谢万大夫救命之恩!”
  万大夫闻言,淡淡摆手,遗憾得摇头说道:“这孩子损了根基,体虚气弱,畏寒怕冷,年纪幼小,小心照顾着还能养大,只是以后缠绵病榻是免不了的。”
  一听这话,徐家老大和小李氏都脸色大变。
  “万大夫,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徐家老大急切道。
  万大夫沉吟半晌:“也不是没有办法,除非能找到我的师兄—天清山,清虚观的承康道人,他最善调理根基,只要在这孩子十二岁之前找到他,那么还有一线希望。不过,师兄他行踪不定,自从下山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万大夫声音很平缓,但是听着他话语的徐氏夫妇都神情惨白了。
  小李氏更是连手都颤抖了起来,那双本来盛满温柔和慈爱的眼眸,此时竟是划过一丝绝望。
  徐家老大拳头紧紧得握紧,半晌,他才沉声道:“不知万大夫能否帮忙寻找令师兄?令师兄祖籍何处?俗家姓名为何?”
  万大夫微微点头:“我这几日就托口信到清虚观,让师兄弟们帮忙找承康师兄,至于师兄的姓名和籍贯,说来真巧,师兄他俗家姓李,正是这太安府青阳县人。”
  徐家老大和小李氏一听这话,都愣了愣。
  小李氏更是立马就想到,自己五十多岁的二伯之前一直在天清山出家,两年前才回到家里,置办了房子、田产来养老,而且也是精通歧黄之术,立刻决定回娘家找二伯,不过还是先找万大夫问问清楚。
  愣神间,还是小李氏最先回过神来,忙恭敬的行礼,柔声道:“万大夫,请恕妾身的无礼之举,只是……只是妾身的二伯,俗家名讳上李下德,以前也是在天清山出家的,妾身想是不是和您说的那位承康师兄是一个人!”接着又急忙补充道:“我二伯五十多岁,身形中等,容貌清隽,通歧黄之术,常年随身携带一葫芦药酒,还有一使用多年的黄梨花木药箱。”
  万大夫听到小李氏的话,神情一振,接口说:“那葫芦只是普通的黄皮葫芦,有成人三个拳头大,那药箱里常年放着一包自制的清凉糖,没错了,就是我师兄!看来天不绝人,万物都有一线生机啊!”接着停了一下,想了想,转头吩咐伙计吩咐:“打烊了!去把驴车套好。”又回头对徐氏夫妇说:“我们现在就去找师兄,宜早不宜迟!”
  徐氏夫妇闻听这话,顿时欣喜起来,便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万大夫行了个大礼。
  不说万大夫和徐氏夫妇准备着出门安排如何忙碌。
  那针灸后又被包裹得紧紧得棉被布包里,那一个表面上正昏昏沉沉的小孩子,实际上他内里的思维是清醒的,周围人的说话动作他都有所感觉,只是受困于四岁的稚嫩身子无法醒来。他知道母亲小李氏的心焦,明白父亲徐祯的担忧,清楚万大夫的医者仁心,求医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都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也知道这一世已经变得不同了,从他决定不再硬逼着自己从高烧中清醒过来,他就知道一定可以早日见到万大夫,从而见到自己的叔公—万大夫的师兄承康道长,自己被二房的敏姐儿推进冰窟窿里,而大房的异母兄长晟哥儿又见死不救,这件事只有在承康道长的面前说出来,才能不被偏心的祖父和父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