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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章 把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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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法尔,你在看什么?”一只手落在男孩的头顶,男孩泛白的蓝色眼珠一动不动,他似乎不奇怪有人会明知他是个瞎子却还要问他在看什么。
“再看泉城未来的大君。”他安静的站在雪丘上,手里抱着那个和他的眼眸一样色泽的水晶球。
“泉城大君是疯血的传人么?”那人裹着兜帽轻轻的笑着,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貂裘,因此不远处的艾尼斯他们全然无法发现他俩。
“不知道,我要见到她的幻象才能知道。”俄法尔摇摇头,他虽然是个瞎子,可是眼眸却准确的瞄准了艾尼斯:“艾尼斯,艾尼斯,你说她的庶出姐姐叫加亚西?”
“是的。”
“公孙,我觉得你找错了对手。”俄法尔一动不动。
“因为名字?”被俄法尔称为公孙的男人伸手将俄法尔抱起来缓缓走下雪丘:“我要的不是泉城不是大漠,是你们要泉城,所以是你们在挑选对手,我是个没有对手的人,我要的东西你们都不要。”
“公孙,跟我说实话,你要的典籍有什么用处?这世上没有人会觊觎没用的东西。“俄法尔明明还很年幼,口气却很老成,带着历经沧桑的沙哑感。
“俄法尔,你要泉城有什么用呢?”走下了雪丘,后面就是蚁族人潜伏的区域,公孙依旧抱着俄法尔,但是却将兜帽拉了下来,露出他的脸。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古陆人,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子,俄法尔在他怀里稳稳的坐着:“为了我父辈的愿望,他们说一定要夺回泉城。”
“我和你一样,都是为了死去的人。”公孙抱着俄法尔走进暖融融的帐篷,将俄法尔放在皮褥子上,将他抱在手里的水晶球接下来换上一杯热热的牛奶,将那水晶球放在俄法尔膝盖旁边:“若是禁地如传说中讲得,那么一些关于失传秘术的典籍应该还在城中好好的保存着。有一些秘术在古陆已经没人知道了,比如死人复活之术。”
“驱动僵尸杀人并不是奇怪的事。”俄法尔摇头,他小口喝着牛奶,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不是僵尸,而是彻底复活,变成活人。”公孙不可察觉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希望能够让她复活。”
“爱情?”俄法尔轻轻一笑,明明还很稚嫩的脸,却露出苍老的轻蔑。
“是啊,爱情。”公孙却并不觉得奇怪,他笑着点头:“俄法尔你爱过么?”
“曾经,但是爱情是靠不住的,若是靠得住,我现在应该是一个七十四岁的男人,拥有家族和情妇以及一大堆孩子,现在应该躺在皮褥子上听孩子们争夺财产的声音。”俄法尔讥讽一笑:“不必在人前假装自己是个无知的孩童。”
“所以,为你施展这邪术的是个女人?”公孙讶异。
“美丽的女人,曾经是我的女人,现在,呵呵呵。”俄法尔摸一摸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是我的护身符。”
公孙望了一眼,眉头抬了抬并未多说话,那布袋看起来像是布料的,但是只消一眼就看得出那是人皮,上面的花纹是纹身,俄法尔将布袋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公孙一眼就认出那是人头盖骨的一部分。
俄法尔笑着将护身符装回衣领内:“一个美丽的女人对我说:‘英俊的俄法尔,你愿意像个孩子一样永远留在我身边么?’我居然回答了愿意,公孙,你想想这是个多么可笑的问题,只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才会回答愿意,我就是那个傻瓜。”
“你说的对,只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才会去想办法进入禁地。”公孙领会了俄法尔的意思:“但是,你回答了愿意,我也必须进入禁地,这是陷入爱情的宿命,挣脱不了。”
俄法尔不再说话,他放下杯子,将水晶球再次拿起来,没有人知道小孩俄法尔抱着水晶球的时候其实可以看到一切,比用眼睛看还清楚,人们只当他是个可怜的瞎眼孩子,还不幸拥有心术,并且被公孙控制。
“公孙,得到射日神弓之后,我会帮你进入禁地,但是你要按照约定,找到解除我身上诅咒的办法,否则哪怕你能够对抗幻象,也休想离开西陆。”俄法尔低低的说,公孙没有任何波澜的回答:“我会的。”
再神奇的眼睛也看不到人的内心,纵使看到了,也不会相信。有时候,不相信反而是一种稳定的状态,彼此戒备着共同向前走,都认为自己可以走的更远。
加亚西拄着拐杖站在裂缝旁边,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飞驼军补给之后到达裂缝就要开始打深桩,铁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加亚西一声令下飞驼军就会开始用大锤将铁桩深深钉入冰壳下面的岩石山体。
铁桩在裂缝四个不同的位置打下去,挂四根绳索,兵马分四批下落到深渊下面。
但这都是蚁族尚未露面的时候制定的计划。
考虑到蚁族就在附近潜伏,随时可能出现爆发冲突,加亚西陷入了思索,她的人手不够用,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原地驻扎派人返回泉城通报,等待泉城再派遣兵马到来协助。但是这种做法很可能导致两个结果,一他们在等待的过程中和蚁族正面交战,援军没到自己就先死伤过半。二,就是蚁族很可能在沿途拦截,派去的人有去无回。
还有一条路,就是和崔继忠联手,崔继忠那十几个兵虽然不多,但加亚西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经验老道,抵抗蚁族那种乌合之众以一当十也不算夸大其词。蚁族虽然有心术者,有艾尼斯在,心术者并不算太大的威胁。
但是可以相信崔继忠么?还有艾尼斯,加亚西很担忧如果艾尼斯有个万一,她就罪孽深重了。
“将军。”崔继忠扶着腰间的宝剑走过来,加亚西回头:“崔将军。”
“将军可定下了打桩的时间?”崔继忠探头望望裂缝下面,加亚西神色微微一动:“崔将军,如今我倒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了。”
“将军请讲。”崔继忠像是早就准备好接受这段谈话,他笑着,加亚西看到他的笑容心中就觉得不快:“崔将军想必也考虑到了,如今我的人手不够,要借助崔将军的力量……”
“崔某愿意效劳。”崔继忠点点头。
“崔将军。”加亚西示意他不要着急答应:“可是我不知是否能信得过崔将军。”
“将军要如何呢?”崔继忠平静的盯着加亚西的眼睛,加亚西勉强犹豫了一下:“崔将军领着你的人,我会把亲卫和强悍的士兵留下给你,希望你能够在上面守护我们,同样也恳求你不惜任何代价守护我泉城未来的大君,我的妹妹艾尼斯。”
“但是将军你心存顾虑。”崔继忠知道,这一篇话说出来后面肯定跟着令人不快的条件。
“我希望为了彼此信任,可以让东方殿下跟我下去。”加亚西指了指裂缝下面,崔继忠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简直是个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崔将军不要忙着拒绝,我想请将军想清楚,若是崔将军拒绝,你我就在死局之中,可能谁也不能活着回到泉城,但若是崔将军答应了我,我保证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东方殿下带回来,如果东方殿下有个万一,我绝不会上来。”加亚西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她连犹豫的时间都有限,唯一的办法就是彼此留下把柄。
崔继忠当然也明白局势如何,艾尼斯留在上面,东方陌自然有了保障,可是这看不见底的深渊太过凶险,他费劲了千辛万苦牺牲了无数手下才救出东方陌,让他亲手把东方陌送入险境,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二人站在裂缝旁边沉默。
加亚西转过身去看着裂缝对面反射阳光的冰壳:“崔将军。”
“将军。”
“你知道裂缝的由来么?”加亚西没有继续刚才的对话,崔继忠摇摇头:“不知。”
“相传,在暗月的碎片落在西陆上之后千百年以后,西陆有了生命有了人,第一批住在西陆的人是从古陆上逃难来的,各种民族各种血统都是在古陆无法生存的人,他们生活交融,最终变成了西陆人。他们也从古陆带来了各种奇妙的东西,其中有一件叫做‘掳月’的巨斧,相传是河络的手工,神兵利器。当时西陆尚未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各个城邦和团体混战,持有掳月的城邦凭借能够一击杀万人的掳月一时称霸。但是一柄兵器并不足以征服整个大陆,掳月的主人最终陷入了苦战,在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死去或者背叛之后,他带着那神兵逃到了雪封地。面对追兵,他悲愤的挥动掳月,将雪封地一劈为二,自己也落入裂缝之中摔死了。”加亚西回头来看着崔继忠:“人需要的是协助,尤其是危难之中的协助。”
“所以,掳月也落下去了?”崔继忠故意探头问,加亚西一笑:“大约。”
“那么,如果找到了掳月,请让殿下带回来,当做辛苦费。”崔继忠开了个玩笑,加亚西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加亚西心头并没有丝毫的欢愉,崔继忠给她解决的是燃眉之急,但也彻底打乱了加亚西的计划。
如果一切顺利,加亚西就不能杀掉东方陌,只能让他活着回到泉城。
加亚西此时只能暂时不去想回到泉城之后的事情,眼前的危机解除不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泉城。她对着崔继忠笑了笑伸出手来:“如此,多谢崔将军了。”
“将军客气。”崔继忠和加亚西握了握手,他感觉到加亚西的手劲的确不弱,隔着厚实的皮毛手套他也感觉到加亚西手掌上的坚定有力。
这是个信得过的女人。
崔继忠在心里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