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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锦书遥寄,塞外玉关藏寒 ...

  •   “三日了,未进滴水粒米?”修长白净的手挑开玉帘,泠泠传来女声。
      绯锦含泪点头,心头焦急难忍,也不怕纳兰瑾不悦,便跪了下来。纳兰瑾未画黛眉,便放下眉笔,颦眉道:“绯锦,你这是何故?”
      “姑娘!姑娘求求您去瞧瞧公子吧!您心中纵然再气,可公子为您思郁成疾,再如此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了?”绯锦字字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甚是动人。
      她却仍旧执起朱笔画了眉毛,指尖点了红色的丹砂在眉心添了朵五瓣梅花。怔怔望着镜中人眉心绯色琼华,心中忍不住再度抽痛,淡如止水的双眸蒙上旧时的薄雾,浓得犹如商洛西郊开的十里名动京城的琼花,忆及带血的面容,唇瓣被咬得出了血丝。
      大病三天,相思成疾?甄慬若真是有情有义,爹爹如何会惨死城郊,母亲怎会成了剑下一缕亡魂,洁身自好的自己如何会沦落到至此寄居在仇人的屋檐下?她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因了自己一命呜呼!
      “姑娘?”绯锦看着眸中神色复杂难辨的纳兰瑾,一时惊住,半晌才怯怯开口。恍神的她神思回转,扬了手示意绯锦先出去。
      绯锦无法劝说自己的主子,只好含泪愤然离去。

      窗外传来纷嚣的吵闹之声,“纳兰姑娘的心当真是铁石做的吗?枉我家公子对她痴心一片,思郁成疾甚至梦里呼的皆是她的名讳!绯锦,你让开,让我向她问清楚!”“姑娘也有苦衷。你莫要在此地喧闹,快退了出去!”“绯锦……跟了纳兰瑾没些日子,便主仆一条心了么?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我同是甄家婢女!”“蔺儿,你不能进去,你误会了,其实姑娘心里也难受得紧……”“难受?公子至今昏迷未醒,整整三日粒米未进,她却气定神明,无动于衷!蔺儿今天就是冒犯客颜,就是受了庄规处罚,也定是要找那个负心女子说个明白!”
      纳兰瑾皱了皱眉,暗自冷笑:终于是装不下去了么?
      玉手探开了珠帘,只披了条素净的披风,倚着门框漫不经心的笑道:“蔺儿姑娘,你不在青石院照顾你家公子,倒不分尊卑得到我这大吵大嚷。若是甄公子有个好歹,身边怎缺得了姑娘相陪?”
      绯锦听出话中隐含的怒气,小声地提醒蔺儿:“姑娘好歹也是庄上贵客,又为甄庄主的侄女,你好生也要收敛点,她是主子,我们不过是丫头罢了!”
      蔺儿的小脸被气得雪白,也不管是什么尊卑贵贱,怒着眉道:“他如今卧病在榻,皆是为的姑娘吐的血!姑娘不管不顾也罢,为何出言咒我家公子?公子如何会喜欢上个负心女子!”
      纳兰瑾颊边梨涡乍隐乍现,笑得美若天人:“哦?蔺儿姑娘不是说了吗?我心如铁石、无情无义,如何能不面对姑娘的质问笑而答之?”
      “你……”蔺儿一时语塞,不知是否怒冲心智,居然拉起纳兰瑾便往青石院跑。绯锦大骇,忙去拦了蔺儿的去路,含泪道:“蔺儿,休得无礼!姑娘性子好,但也不是我们一介下人能够差遣的!你快松手!”
      两人拉扯间,不觉推了纳兰瑾一下,她的额磕在阶前的巨石上,渗出血丝。
      蔺儿一时惊住,忘了还口。绯锦骇极忙叫人请了大夫过来清创上药,又悄悄趁着混乱之时拉着她出去,却闻轻轻一声笑:“蔺儿姑娘回去可要好生照顾你家公子,要是磕了碰了,又是本姑娘的罪过!”
      蔺儿愤愤而去。

      榻上的男子面容苍白,薄唇微吐出一个名字:“阿瑾……”蔺儿为他敷上冷毛巾,未语凝咽:“如今这般模样,叫人如何是好?”一旁的筀竹劝道:“姐姐莫急,但请了那纳兰姑娘来瞧公子,病也好的快些。”
      蔺儿离了榻,转身白了筀竹一眼:“纳兰瑾这位贵人,我可请不起!”
      甄慬睁开眼,蹙紧长眉,问道:“你们在吵什么?将我的琴拿来。”
      蔺儿见甄慬醒了,惊喜莫名,忙唤了人捧来刚热好的小米粥。“公子,您先喝点粥填着腹,奴婢稍后将药端来与公子饮下。”
      甄慬闭了目默然,筀竹似是了悟,待蔺儿离开将架上的湘瑟拿与甄慬。他弯了弯清俊的眉眼,干净的笑使人越发淡逸绝世,语气微嗔:“你倒是个善解人意的主儿。”
      筀竹低首挠着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公子过奖了,筀竹只求能在您身边把事儿做好,如何能揣度您的心思?还望公子莫将此事告知蔺儿姐姐,不然筀竹的耳朵可要遭殃了。”甄慬病了好些天,心情自是低落,加之纳兰瑾又不来探望,现如今见了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终是忍俊不禁笑出声儿来。
      “蔺儿那泼辣的性子,有时我也降不住呢。”甄慬抚着温润的冰弦,本晴转的神色复漫上相思,“这琴是你拿给我的,我自是不会说。这屋中现不就你我二人,若不是你,难不成蔺儿当真会以为是我上去将琴取下的?”
      蔺儿此时挑了青色的珠帘进来,手上端着碗墨色的药汁,芙蓉薄面微红:“筀竹你个小蹄子,知道在人家背后嚼舌根,公子也与他一起编排我!”筀竹一个灵巧的转身躲了过去,不忘冲蔺儿做个鬼脸:“蔺儿姐姐今日好是漂亮,筀竹去为您和公子倒杯茶去,姐姐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蔺儿放下木盘,将玉碗托于手上轻吹着气,细长的指拿着勺缓缓搅动,眉眼弯弯抿唇莞尔:“这筀竹越发不正经,公子您别理他。这药极苦,奴婢添了些蜂蜜进去,您慢些喝,若还觉得太苦奴婢再加些白糖。”
      甄慬接了过来,似是漫不经心的将药一饮而尽:“再苦的药算得了什么,比起相思苦,可真是小巫见大巫。”蔺儿的脸白了白,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低下的眸渡了层水雾朦胧不清。

      纳兰瑾独自坐在轩窗前,素手紧握的一抹青黛在一片素净的雪白分明显眼。
      她一身白衣白簪,墨色的青丝笔直的垂至腰畔,额上蒙着素色纱布,肤更赛琼脂白玉。绯锦附耳将自己探听到的甄慬近况一一禀告。她却恍若未闻,抿了淡色的胭脂红的唇微启,抬手指了那院前傲立的琼花树,颊边是疏离远尘的笑:“绯锦,你看,那树上的琼花好美。”
      绯锦眉尖微蹙,指尖碰她的手触指冰凉,担心的开口:“姑娘的手这么冷,绯锦不如去捧个暖炉给您?”
      形影消瘦的人儿将自己手中青色尺素担在烛火上燃烧殆尽,口中喃喃自语:“琼花冷,玉关是否更冷?”
      绯锦只当是相思犯病,摇摇头叹着气,卷了珠帘出门修剪花枝。
      一个清瘦的身影迅疾的跃进紫竹居,“阿瑾,你听我解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锦书遥寄,塞外玉关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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