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为避祸命子回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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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二爷听了更气，咬牙切齿道：“他岂止是爱惹祸？你瞧瞧他干的那些事，咳咳，真该打死……”
大奶奶心恐狄二爷气狠了，忙给二奶奶使了个眼色，笑着劝道：“二弟这就是气话了。三弟再不好，在你们两位兄长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总是最近你们忙，没顾上管教他，才让他被别人引着学坏去了。要我说，都是族里的金哥儿不好，往日三弟再不肖，也不过是爱好女色了些，如何会惹出这样的乱子来呢？”
狄二爷听得甚是不悦，依大奶奶这意思，竟有几分嫌弃族人。
狄二爷知道，虽同为一族，但族内子弟，自恃为元勋之后，又与侯府沾亲，不肯上进的颇多，惹出了不少乌七八糟见不得人的事儿。
但再怎么说，狄二爷也姓狄，同族内子弟是同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血脉，哪听得惯这话，不过狄二爷也不愿与大奶奶吵嘴，当即冷笑道：“别人引着他不学好，他不带坏了别人，就算是念着咱们府上的脸面了？”
大奶奶听了，也有点儿生气，又说道：“二弟这话说得不像，三弟再不好，也是你们的手足兄弟。那外头人再好，也隔了一层呢？”
眼见着大奶奶似要给狄瑜撑腰的意思，那杨姨娘有了主心骨，竟也跟着信口胡说道：“正是大奶奶这话呢。外头人心多奸猾，他们存了心来哄骗三爷，三爷哪晓得什么厉害呢？”
一屋子人左一句，右一句，直是越说越远，吴秋水秉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努力表现着震惊迷茫以及不知所措的神情，彻底贯彻了做为背景板的精髓。
狄太太听得心烦意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都别说了。”
沉沉静静地语气听不出悲喜，却莫名唬得人心里一哆嗦，众人都住了口，只将目光移向狄太太。狄太太起身道：“这几个跟班儿，既不尽心，留着也无用，都撵出去罢。”
发落了小厮，狄太太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狄瑜，皱眉道：“再打发去请了个大夫来。”
杨姨娘顿时感激得不得了，本就含着两包泪，听闻此言，眼泪刷刷就落了下来，哽咽道：“太太。”
只是这声太太才唤出口，二奶奶就踌躇着道：“那，三弟在外头欠的那些债儿，该怎么办呢？”
狄太太看了看杨姨娘，叹道：“你们看着办罢，只要不失了家里的体面。”
说着，狄太太看了吴秋水一眼，闭了闭眼，方吩咐道：“秋娘。”
吴秋水正出神发呆呢，听见狄太太唤她，忙应了一声，上前两步，等着狄太太吩咐。狄太太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叹着气道：“等着老三的伤好些了，你就陪着他回南去……”
晴天一道霹雳，吴秋水彻底傻眼了，这……碍她什么事儿啊？她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太太……太太……”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杨姨娘扑到地上，死命向狄太太叩着头，求情道：“三爷有什么不对，你尽管打他，别撵他出京啊。我已是上了年纪的人，就得了这个畜生……太太，你就看在我服侍你多年份上，再容他一回。要不，叫人看着他，不许他再出去，将他关在府里，他总不会再惹祸了。”
杨姨娘一边哭，一边向着吴秋水道；“三奶奶，太太素来疼你，你也求求太太——”
吴秋水十分不落忍，可要她向着狄太太哭求，她也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来，只能是为难的看着狄太太。
狄太太说道：“哭什么？我又不是不许他再回京来。他闯下这样的祸事，得罪了多少人，就是瞧着府里，当面不计较，私下里却保不住不报复，倒不如让他回南边去呆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况，我这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一件事，自从那年送了老爷和老太太的灵柩的回去，咱们家也没有主子再去瞧过，虽说有下人照应，但也不知详情。我偶尔听人说，有的穷官，十几年都在外头做官，卸官回乡才发现，祖坟家宅都塌了大半，想想这心里就不是滋味。让老三两口子带着些下人回去瞧瞧，祭扫祖宗坟墓，修整一下老宅子，岂不是比将来再忙活省事？”
“正是太太这话呢。不过是让三弟两口子回乡祭祖，多住些时日，老宅虽旧，样样也都是现成的，又有丫头婆子们侍候，姨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大奶奶扶了杨姨娘起来，温言细雨地劝慰着。
风打着旋儿洒下几滴雨点子，吹得灯焰儿昏昏欲睡。
吴秋水送走了杨姨娘，正看着丫头用茶吊子熬药，忽见得吴二奶奶过来告辞。
吴二奶奶说道：“家里没人照管，府上又有事儿，我改日再带着大哥儿和二哥儿来请奶奶的安。”
吴秋水听着，忙命丫头开了柜子，拿了备好的包裹来，笑道：“我也不说那些留人的客套话，嫂子顺路帮我捎些东西回去。”
说着看着丫头们递来的包裹，一样一样指着与吴二奶奶说道：“这大红色包袱里是两件夹棉袍子，是我给爹做的，这两天正穿。这两个柳木匣子里，一个是两套笔墨文具，一个是几样精细点心，是给两个小哥儿的。这青色包袱里是几块尺头，是给家里人做衣裳的。还有这小匣子里，是几样养身的药材，嫂子若有空，便帮我将东西给大姐二姐吧……”
吴二奶奶看着这些东西，忙忙摆着手儿不肯收，愁眉苦脸道：“三爷的事我都听人说了，奶奶这些东西我如何能要？奶奶且收着，日后带着出京，送给南边的亲戚，也叫他们看着情面，多照拂奶奶和三爷几分。”
吴秋水听了这话，越发笑了笑，摇头道：“嫂子放心，等我出京时，还有好东西给嫂子呢？”
吴二奶奶见了吴秋水这般情形，越发难过，伸手抹了抹眼睛，哑着嗓子推却道：“奶奶的情我心领了，这东西我万万不能要，家里很用不着。就是拿回去了，你哥哥……好好的，怎么就要出京呢？南边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这一去也不知多久？”
吴秋水神色黯然了一会，抿了抿唇，笑道：“不过是回去上个坟，有什么好担心的。嫂子别管哥怎么说，东西是我给家里人的，尽的是我的心意，管他什么事？”
吴二奶奶看了看屋里的丫头，拉着吴秋水只恨不能跺脚，靠近吴秋水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奶奶这心忒宽了，这出京容易，回来可就由不得奶奶了。日后这府里大爷二爷一封官，外放的外放，上任的上任，忙着打点别的还不及，如何记得起奶奶。三爷若是个有能为的还罢，可……奶奶心里头还是多衡量衡量吧。”
吴秋水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嫂子为我担心，可这出京，不也得等着三爷伤好了再说，谁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呀，是真不缺这点东西用。嫂子就带回去罢。”
看着吴二奶奶还欲推辞，吴秋水嗔道：“嫂子不肯要，我打发个人拿了东西，送嫂子回去也一样。”
说了这话，吴秋水看了看天，见天色已晚，心中倒生出些担心来，笑道：“这日已偏西，又起了风，嫂子一人回去倒叫人放心不下。我看呀，还是打发人找辆车，嫂子坐车回去。”
吴二奶奶忙道：“找什么车？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又是城里，我早和先前的轿夫说好了，眼下，恐怕人都在外头等着呢。”
吴秋水笑道：“都这时辰了，嫂子若坐轿子，回去天都黑了，只怕哥在家里担心呢。倒不如坐车回去，反而快些。”
说着，吴秋水吩咐丫头道：“打发个人去找辆车来，顺便叫人瞧瞧，看角门外边，有没有轿夫在那候着？若有就给他几十钱，打发他回去。”
一个穿红衣裳的丫头听了，忙应了一声，揭开帘子出去了。
那红衣丫头一路到了垂花门，只见得门槛上坐着几个老婆子，一面吃茶磕瓜子，一面谈着闲言，也不知其中是谁当班？
那丫头鼓了鼓脸，笑嘻嘻地走上前，说道：“都起风了，几位婶子怎么不进屋去坐着，里头也暖和些？”
那几个老婆子耷拉着眼皮子一抬，睁着浑浊的眼珠子往前望了望，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瞬时露出笑容来，上前拉住那丫头笑道：“是张家的五丫啊。来，过来坐着说话。我们在这坐着瞧人呢，要是跑了人进去，可不得了。”
那被称作五芽的红衣丫头，忙笑着道了谢。
“张家五丫？我想起来了，李二嫂子是你姨妈吧，我说瞧着面熟呢。方才她还在这呢，你是来找她的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将手往大腿上一拍，抬着手问道。
五丫轻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奶奶叫人找车呢，我出来传话，顺便瞧瞧姨妈在不在？”
那些老婆子悄悄笑道：“你姨妈领赏钱去了，你要不急，就在这等会？只怕她来了，也有话要与你说呢？”
五丫一听，少不得为难了起来，说道：“我还得去回话呢？哪能在这儿等着。有什么话明儿说不得？”
“你这丫头，等一会儿有什么，枉费你姨妈正为你操着心呢？”一个黄廋脸儿的老婆子斜瞅着五丫，挪揄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为避祸命子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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