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如雪与温如玉(网王冢不二）》冰殿与熊熊

16、【浅笑安然】如诗男子

　　空旷的天牢。白色的月光淡淡的。四周世界静谧，用心听的话，能听见树的低语。没有点灯，牢中人的神情模糊不清。
　　原本瘦削的脸蛋日渐憔悴。他只披了一件宽大的米色单衣。再宽大的衣服也掩盖不住的寂寞，夜风汹涌的凉。

　　这些天来，他经常只是站着，呆滞的看着天窗。虽然这只是个连白天都不会有阳光光临的天窗。
　　平日里根根竖直向上的头发都被梳了下来。若非这简陋牢房中没有铜镜，他一定会惊觉自己和青梅竹马的柳莲二竟然是如此相像。
　　谁和谁在一起久了，都可能变得越来越像对方。眉眼也好，城府也罢。这对乾来说曾经也是个值得研究的情报。

　　"嘛，这种东西已经没用了。”话未完，一本笔记滑落在地，被风吹开了几页。曾经，它是他的一切。现在，没有意义了。
　　四年前，英二即位之时就有的法律【小偷小盗者关入普通牢房，重罪者入天牢。】然而称的上重罪的只有杀人罪和叛逆罪。杀人罪入狱第二日即行刑，叛逆罪有待公审。

　　所以当意外之中的寂寞笼罩了整个黑暗空间的时候，他似乎不为所动。失去情报失去雄志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他可能觉得这样也不错。他曾经主宰旌国法律，如今堕入天牢。他不沮丧，甚至微笑。他不后悔。
　　突然他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没有转身。
　　轻柔规律的脚步声与这寂静的空间格格不入。在不二还离他很远的时候，他就靠良好的听力察觉到了。

　　越来越近了。他不禁心跳加速。
　　说实话他期待有个人来。这里太死气沉沉了，让他有地狱的错觉。于是这段等待的时间就像折磨。
　　终于，黑暗的牢房有了光亮。来人手里的灯似乎给了乾微弱的温暖。
　　“呵，”随着乾的轻叹在空中旋转形成的白雾转眼又消失。”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二淡淡地皱了皱眉，“乾。你明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乾闻言转身，”我刚才还在想，不二先来的几率是百分之六十五，英二先来是百分之四十五…….果然如此”话未完，乾就看见不二手里的【冰镰】。那曾是他最钟爱的酒。最初的两人经常一起饮酒论月。
　　“不愧是乾。”淡淡月光下微笑的男子，如诗的容貌与月光相映生辉。表面温柔，骨子里冷傲。仿佛一切尘物都无法入眼。美景当前乾却没心思观赏。只是沉思。
　　静默跟在不二身旁的小吏打开了牢门。铁锁明显是已经有些年头了，手一摸上去便沾了一手红色铁锈。他费了好大劲才把门给打开。看了乾一眼又匆匆低下头。
　　曾经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乾大人，如今也只能呆在这里了。如果说人生沧海，他这样做个小吏能养活老小也足够了。
　　“谢谢小柳。”不二塞给小吏一些银子。小柳便鞠躬后退下了。

　　不二进门，环顾四周。蓝色的眉眼看不出端倪。一扇天窗。一张破木桌，一张草席和被子。再简单不过。不二几乎能想像出乾终日站在天窗边的模样。心里生出无言的痛。
　　到底我把你送进来，还是你自己把自己送进来的？不二也不明白。

　　他把灯和酒放在桌上，径自坐在乾的对面。”喝几杯么”随后也不顾乾自己倒起酒来。然后推了一杯到乾的面前。
　　乾沉默地坐下。”不二，这里很脏，你走吧。”
　　“有你在的地方都干净的很。”起码你的心比很多人都干净。

　　他淡淡瞄了不二一眼，”不二，你赢了。”他一向了解不二，却低估了手冢国光，他以为圣人急了都会做错决策，可是手冢却依旧冷静非常。
　　他想起那日入狱之时，白石对他说的:“你也知道不二喜欢手冢，那你就该知道，他可不只是一个外表冷酷的英俊男人而已。”
　　不二闻言，漂亮的眉都皱在了一起。”乾，我们交情不浅，你为何如此反对我”

　　“你不知道吗”乾的眼闪出异样波动的光，音量也大幅提高，”旌国有多少百姓饿死了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一向温柔善解人意吗你不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吗你难道不知道旌国国大民贫吗啊还是说你不知道前线到底死了多少人你是万人之上的军师，还要我算给你听吗”

　　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气一瞬间爆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

　　“乾，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我们有骨气，怎么可以将江山拱手让人。直接和谈必然导致民心大乱。也许文臣都能知晓利害，武将却不同，大都血气方刚，一旦和谈，恐怕造反的就不是你了。到时候内部争斗严重，手冢正直，可是立海和远方的冰帝会不会乘机攻打我们若是未打一仗就和谈，冰帝和立海就会明白旌国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他们攻打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啊!!”
　　不二的神情很是悲伤。相对于此乾是沉默的。
　　“何况我们是不一定要拼上血本的，只不过是想拼个希望。那么多年我来看着百姓这样我也很痛心。更何况，我们降则降矣-英二怎么办呢难道他这么多年来为旌国鞠躬尽瘁还不够”
　　“不二，这些都是能商议解决的。没有战争的必要。”

　　“要是凡事都能靠商议解决就不会有今天的旌国了。乾，有些理论在现实是行不通的。”

　　“不，我还是不明白，”乾用力的摇头，”就为了那些潜在的危险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我不明白。”他有些费力的咽下一口【冰镰】。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想法，他想不到任何办法来推翻。
　　“看来你我终究政见不同。不谈也罢。”不二放弃似的挥了挥衣袖。“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什么”
　　“当时你骗我回朝时用的英二的书信。那确确实实是英二的笔迹。你作何解释”

　　“我是情报收集大臣，我当然有把握能百分百的模仿陛下的笔迹。”

　　“不可能。”不二摇头，”你在帮谁掩饰那份书信很明显就是出自英二本人!他写字有些从小就有的习惯。比如悲伤和欢乐的时候写的字都是不一样的感觉。那是灵动的他才能写出来的，不可能是伪造的。”
　　乾，莫非你……

　　“不愧是不二。不过，我是不会透露一个字的。”
　　“乾!”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可是不二还是倍感难过。
　　“不二，你走吧。再不走天就亮了。” 说罢就合上了双眼。

　　不二见乾心意已决，只好沉默的帮乾点了一盏灯。起身离开。最后的温度消失在天牢的时候，乾轻轻叹道:“不二，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的。”

　　不二走出天牢的时候有些头晕了。前些日子里因为有手冢在总是安心的睡到天亮。今日见到英二的瞬间惊觉不对。
　　他的至友英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当时，他表面平静，内心却挣扎的很。
　　乾没有否认他的话。那代表了什么此事牵涉到英二，不二心乱如麻。

　　不二不由得加快脚步，向嫀和园走去。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冷静思考一下整件事情。直觉只是告诉他，英二很危险……